弦的凤尾琴,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身后的窗纸映出窗外竹林的形迹,屋里还焚着檀香,香味不浓,清幽淡雅,倒是别致。
这屋子确实只适合独居,再装不下另一个人了,床也只有一张,到了晚上,蕊芝扔给我两条辈子,我只好卷了铺盖在屋外打地铺。
其实关于我留下这件事,这种不情愿是互相的,蕊芝本来就不喜欢我,被迫与我同住之后,对我很有戒心,每晚入睡都会在床边设一个结界,吃饭也不肯和我同桌,如果我偶尔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或者离得她很近,她总是会很警觉地问:“你要干嘛?”仿佛我随时都会变成一个头上生角,眼白泛红,口吐煞气,嘴里长出獠牙的恶魔似的。
看来重明鸟的死对她的打击不小。
其实对我也一样。
我至今都还没有从当时的震惊中缓过来。
是,重明鸟一直想置我于死地,我很恨它,恨不得让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那个死状未免也太惨了一些。
到底是一介生灵啊,我想不出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用这种手段杀死它。
所有人都斩钉截铁地认为是我做的,就连我自己都不禁产生了自我怀疑。
这对西王母和整个昆仑山来说,更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从她愤怒的程度就能看出,若不是玄女师父力保,我这次恐怕难逃一死。
玄女师父答应西王母,会尽力调查重明鸟的真正死因,还我清白,西王母这才勉强放过我,但也没完全放心,所以才特意让蕊芝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寄人篱下的日子虽不好过,但我还是很快习惯了为人的日子,安心在烟落居住下。
蕊芝可能是发现我并不会突然变身成青面獠牙的怪物,对我也就没有那么防备了,毕竟成天这样疑神疑鬼的,做神仙,岂不是太累了。
烟落居的生活很平淡,甚至枯燥,每天就是巡视蟠桃园,拔草,松土,施肥,浇水,除虫,等忙活完,蕊芝就回到住处,在门前那湾小小的水塘子边上变出一张躺椅,再给自己泡了壶茶,安逸地看着面前立在塘边的一尊蟾蜍石像口中流出汩汩泉水,被泉水注满了的竹筒子尖头朝下,将汲满了的水倒在水塘里,然后复又翘起,如此往复,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我眼里单调又无聊的景致,蕊芝却甘之若饴。
我觉得以前我虽然过得很苦,常常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但至少我的心是跳动的,血液是沸腾的,我每一天都能感到自己是活着的。
而现在这般日子虽安稳,但也实在是没趣。
对我来说光是活着还不够,还得生动,鲜活地活着。
我骨子里不安分的天性开始发作。
还没等蕊芝喝上一口茶,后厨忽然“嘭”地炸开了,接着又飘出一股黑烟。
不一会儿,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和手都黑擦擦,头发一撮一撮蜷起的人影从里面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