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雨停了,雪又悠悠扬扬的接着下,元潼在一棵歪脖子树下趴了半个月,有时冷的失去知觉,有时又热的浑身冒汗。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做梦,有时梦到林子衾就哭几声,有时梦到上官嘉颜,白芷笑着笑着又哭了,她感觉自己眼睛哭肿了,雪飘在脸上,凉凉的,根本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梦里很多认识的人在和她聊天,也有好多不认识的人在对她笑,看不清脸的爹娘,爹穿着铠甲,娘很温柔,梦里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个白胡子老人在给她取名字,名字里叫潼儿……
"小潼,我是你哥,这是你小哥,那是你爹爹和娘,这个丑八怪是你姐姐,知不知道啊……"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脑海里出现,元潼听的心里莫名难过。
也不只是离开了仙山的缘故,还是伤口发炎的缘故,来人界的这半月,元潼一直高烧不退,整个人躺在烂泥洼里一动不动。
路过的人们见她可怜,偶尔倒些剩饭在她嘴边,元潼混着雪水吃下后,大多又吐了出来。
"臭叫花子多,臭叫花子少,臭叫花子的命也真不小!"
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围着元潼唱歌,这种事发生了好几次,他们无聊了就会来歪脖子树下以捉弄她为乐。
元潼听见熟悉的歌谣,心里偷偷骂了他们千百遍,奈何嗓子痛得很,根本说不出话。
"臭叫花子,今天还不动,躺在我家的树下等死啊!"
为首的猴头少年手里握着棍子,对着元潼戳来戳去,不小心戳到了仙箭伤口,疼的她猛的抖了一下。
"动了,动了,哈哈!"
周围的几个少年笑到,将元潼踹的翻了个身,元潼半睁着眼,牙齿咬得咯吱响。
"叫花子吃剩饭,来,把她嘴扒开。"
猴头少年说道,周围几人拖着元潼,掰开了她的嘴。
眼看一团沾着泥巴的馊饭就要进嘴了,元潼忽然煞气冲出,黑色的煞气卷起一阵风浪,吓得几人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猴头少年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知道啊……不会是妖怪吧?"
另一个人幽幽回道,几人一听这话,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跑回家了。
"哥,那树不对劲啊。"
马路对面的一个小叫花子盯着歪脖子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嗯,我看到了。"
小叫花子旁的一个青年说道,青年模样约二十左右,左脸上有个淡淡的刀疤,背后有个长弓。
"去看看吧。"小叫花子扯了扯青年的衣袖。
"好。"青年点头道,俩人往歪脖子树下走去。
元潼听见脚步声,以为是仙界的人来捉她了,绝望的连眼都不想睁。
"嗯?怎么…怎么有点眼熟呢?"
青年纳闷的蹲下来看着元潼,猛然发现了她腰间的一块盘龙玉佩,愣了几秒后大喊一声:"帮主。"
元潼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间认出此二人竟是方熠和奔儿头,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无……"
"什么?帮主你说什么?"方熠俯下身子,仔细的听着元潼的呢喃。
"……云山"
"无云山?好,好!知道了,快去备车,回无云山!"
方熠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几名小叫花子,两天一夜时间,马车便飞奔到了无云山,期间元潼一直高烧不退,吃不下任何东西,吓的方熠和奔儿头也不吃不喝不睡。
方熠在马车里查看了元潼的伤势,身经百战的他忍不住吐了好几次,这种恐怖的伤他真没见过。
奔儿头颤抖着替元潼擦了擦身子,重新上了身药,还用细布和绷带仔仔细细的绑了一遍。
奈何人界的药对她一点效果都没有,那些伤口像一个个填不满的无底洞,结痂又烂开,烂开又流血,流血又结痂,如此反复,折磨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奶奶个头!自家老大被人打成这样,此仇不报,算什么兄弟!"
陈浵在无云山上见到元潼这副模样,气的一拳锤在墙上,恨不得立刻发兵问罪仙门,方熠怕他冲动做傻事,跟在他在身后安抚他。
二人找了一堆药师入山看病,可这些药师来了又走,就是治不好元潼的伤,急得二人团团转。
眼看元潼愈来愈虚弱,陈浵才派人带着御赐的黄袍和密信进宫。
宫里的御医一夜之间空了一半,次日,无云山上熙熙攘攘的进了一大堆人,这些人都腰佩令牌,身居重位。
"奶奶个头!自家王爷让人揍成这样,此仇不报,算什么朋友!"
刘乾见到元潼后,直接趴在床边抱着她哭,入山第一句话,便是破口大骂,吓的一队御医和禁军齐跪叩首。
"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啦?"刘乾又急又气的追着陈浵问道。
"听说是被仙界弄的,方熠从京城捡回来的。"陈浵心痛的摸着元潼的额头,烫的吓人。
"什么?仙界?我跟仙界没完!"
刘乾抱着元潼哭天喊地,要是元潼死了,她就立刻带兵把望天山轰成平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