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知道,妈你放心吧。”盛希平低下头,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上辈子,他让母亲失望了,重来一回,他一定听母亲的话,好好过日子。
说话间,盛云芳和盛云菲俩小丫头颠颠儿的从外面进来。
一进门,盛云芳就喊,“妈、大哥,你们快看,这是青岚姐姐给我们的糖。”
小丫头献宝似的把手伸到哥哥和母亲面前,让他们看手里的糖果。
两三块长方形,像小枕头一样的糖果,外面包着花花绿绿的糖纸,安静的躺在小姑娘手里。
“我也有,周姐姐也给我了。妈,给你一块儿。”
盛云菲也把手里的糖给母亲看,还拿了一颗扒开糖纸,要塞到母亲嘴里。
“哎呦,妈不吃,妈最近牙疼,可不敢吃糖。给你大哥二哥他们吧。”
大概天底下的母亲都一样,有好吃的自己不舍得吃,都想留给儿女,还得找个借口,糊弄孩子们。
不等盛云菲说啥呢,东屋里蹿出来了盛希泰那小子。
“四姐、五姐,是不是有糖,给我一块儿。”都说馋猫的耳朵长,可一点儿不假。
“咱爸咱妈还没吃呢,哪轮得到你?”
盛云芳瞪了老六一眼,这小子除了吃,就没别的心眼子。
“好了好了,妈不吃,把妈那块儿给你弟吧。”
做母亲的总归是疼老疙瘩,忙把闺女递过来这块糖,拿给了老儿子。
盛希泰接过糖,无视俩姐姐杀人般的目光,飞速的就把糖塞到了嘴里。
气的盛云芳盛云菲姐妹俩鼓着腮帮子,在那儿直跺脚。
盛希平被弟妹们这一出逗的不行,于是抬手摸了摸俩妹妹头顶。
“哥大了也不吃糖,留着你俩吃吧。
等着啥时候哥有机会去松江河,肯定给你们买好吃的糖果。”
这年月,糖也不是轻易能买到的,要有糖票才行。
一般人家每次发了糖票都得攒着,留着到过年或者家里办喜事,去买糖。
当然,也不是完全买不到,只要有钱,可以去黑市换糖票。
“行了,你们几个进屋玩一会儿,然后收拾睡觉。
我在这看着锅,炖一会儿也进屋。”
张淑珍往锅里添了些水,摆手把孩子们都赶回屋去。
这么多人都在外屋,灯就得亮着,多费电啊。
盛希平领着弟妹们进东屋,盛云芳拿了块儿糖给父亲。
盛连成一個大男人哪里好要闺女的糖?于是找了个借口,说他最近上火了牙疼,不敢吃糖。
“怪了,咋咱爸和咱妈都牙疼呢?晚上吃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
盛希泰嘴里含着糖,含混不清的说道。
“咱爸咱妈是不舍得吃,你个小傻子。”盛云芳翻了个白眼。
他们家这个弟弟,八百个心眼子,有七百九十九个都长在贪吃上了。
盛连成坐在炕上,含笑的看着儿女们斗嘴。
男人岁数大了之后,才知道亲孩子,盛连成也一样。
年轻的时候忙着工作,经常在山上驻勤几个月不回来,回家了也不知道该怎么亲孩子。
如今岁数大了,又兼任小修厂厂长,不用再去山里住,就看着家里这一群孩子觉得可稀罕了。
孩子们笑闹了一会儿,嘴里的糖也吃完了,张淑珍就撵着他们去睡觉。
林区生活简单朴素,没那么多花样儿,这时候别说电视了,就连收音机也没几家有。
再者晚上九点,全林场停电,就算有收音机能干啥?还是早点儿睡觉算了。
盛希平领着弟弟妹妹们,赶紧去洗漱睡觉。
张淑珍在厨房里看着锅,把各种调料都下进去,小火慢炖。
又从柜子里翻找出去年秋天晒的蘑菇,用水泡上。
如今这年月也没啥存储条件,那蘑菇要是过了伏就容易遭虫子。
张淑珍看了看袋子里剩下那些,索性就一股脑儿都泡上了。
灶坑里只剩下通红的火炭,张淑珍也没再往锅底添柴火,就这么盖着锅盖小火焖着吧。
晚间,盛希平领着三个弟弟在西屋睡,那几个岁数小也没啥愁事儿,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
可盛希平躺在炕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刚重生回来,又忙忙活活的不得闲,好多事情也没空细想。
此刻躺在炕上,前世今生各种记忆在脑海中翻滚,哪里还能睡得着?
盛希平忍不住就想,他应该是死后重生的,六十大寿喝醉酒死了,这死法也够奇葩的。
他死了,家人可怎么办啊?
老父亲早几年已经不在了,倒是可以免去一场伤心难过。
至于弟弟妹妹们,也都各自有各自的家庭,有自己的儿女。
即便会因为兄长的过世而伤心,大概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工夫,再往后,顶多是提起来难过一阵子。
死去的人可以什么都不管,不操心,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过日子啊。
谁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沉浸在悲伤之中,父母子女尚且不能,更何况是兄弟姐妹呢?
尤其是盛家兄弟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