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力是在胡同的中间赶上何四的。
丁力自来熟地在身后叫住了何四:“四爷,慢走,我和您说句话!”
何四站稳脚步,扭回头看,却是一张生面孔。
这次丁力出来,又换了一种形象,已经不再是旅馆的老板了,他更像是混迹市场中的二道贩子。
刀条脸何四,看了丁力一眼,不屑地道:“你谁呀?我们很熟吗?”
丁力也不为意,依旧热情地道,“我是南城的李五,也是靠走货谋生的!”
何四一听,碰到了个同行,也就放下了些戒备。
他问丁力:“你叫我有事吗?”
丁力一看他态度有所改观,就故意热情地道:“四爷,您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前辈,多个朋友多条路,相逢既有缘,这样,到了午饭的时间了,我做东,您选地儿,咱们兄弟俩喝顿认识酒,您看怎么样?”
何四见丁力没有恶意,而且话里话外透着对自己的尊重,他很是受用,况且自己刚刚输了底儿掉,正郁闷着呢,能喝点酒排解排解,也是个乐事儿,他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何四就在大马路这一带,挑了一个有名的馆子,同福酒楼。
二人上到二楼,选了个包间,丁力很客气地点了四道硬菜,要了一瓶山西的汾酒。
何四见丁力出手阔绰,也觉得自己很有面子。
两凉两热的菜品一上,丁力动手开了酒,先为何四斟上一杯,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他举杯道:“今天有幸结识四爷,我李五三生有幸,这样,我酒量不行,您干了,我随意!”
何四还真就不挑这些,人家好酒好菜地恭敬着你,怎么你也得给人家点薄面吧,于是,何四开口道:“都是吃走货这碗饭的,兄弟你也就别客气了!”
说完,他还真就干了。
丁力象征性地喝上一口,然后又给何四满上了。
他没话找话地道:“我看您刚才在董宅可是没少输啊!”
何四听他这么一讲,马上打肿脸充胖子地道:“才五六万,毛毛雨了,四爷我哪年不往董胖子这里送上几十万啊?”
丁力知道他在吹牛,也不点破,就又继续问道:“刚才和您过招的,就是董炎吗?”
何四道:“不是他,还有谁配和我何四较量?”
丁力一听,心道:在人家开的赌场,你还想讨到便宜,这不脑袋让驴给踢了吗?
丁力换了个话题:“这个董老板道行挺深啊!开这么大个赌场,一分钱的税都不用交,真挺牛的!”
何四鼻子一抽抽,不屑地道:“他哪有那么大的道行啊?他也是给别人打工的!”
丁力不解地道:“愿闻其详!”
何四又喝了一小杯酒,道:“赌场的幕后老板,其实是满洲国的军政总长张景惠,要不他敢开在大马路这寸土寸金的地界,而且还啥费用都不交吗?”
丁力这才明白,董炎也不过是个白手套而已。
何四又忿忿不平地道:“姓张的生意,不光是这个赌场,还有烟馆,还有街口的酒行呢!”
丁力暗道:这个满洲政府才刚刚建立,就已经从骨子里烂掉了,你说它能长得了吗?
想到此,丁力也附和地道:“可不咋地,咱们刀头舔血,也挣不了几个钱,人家什么都不做,呆在家里就数钱,哪儿说理去呀?”
何四又喝了一杯酒,叹道:“这就叫啥人啥命,你我兄弟,就是劳碌的命呗!”
丁力见他酒喝的不少,话也多了,就试探地问:“四爷,我知道您路子野,能不能弄几把这个?”说完,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形状。
他这个举动,把何四的酒醉吓醒了一半。
他连忙瞧了瞧包间外,确定没人后,才开口道:“你不要命了?这事儿要让日本人听到了,可是要剥你的皮的!”
丁力忙解释道:“我也不想干,可是买主给的价格太诱人了!”
何四一听这话,就又把话拉了回来,问道:“他能出什么价格?”
丁力反问道:“四爷您能弄到什么货色?”
何四低声道:“汉阳镜面,日本的南部!”
丁力摇摇头道:“人家不要这种大路货,人家点名要勃朗宁、柯尔特,或者德式冲锋枪!只要你能搞到,价格你定,当然,还有子弹!”
何四怀疑地看着丁力,问道:“你这个买主是干嘛的?”
丁力则道:“四爷,你也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是不问客人底细的,反正是一手钱一手货的事儿,事情一了,谁也不认识谁!怎么样,干不干?”
何四想想道:“货我得去找,如果能成,那交易的地点,可得我定,另外,我只认你,钱你拿来,货你拿走,我不见任何人!”
何四也是个老油条了,他也生怕被黑吃黑了,另外,他更怕被日伪的宪兵队或警察局钓了鱼,因为最近连出大案,日本人查得更严了!
丁力答道:“没问题,您只和我说话办事儿,不见买方!还有,我什么时候能知道确切的信息?我好找他们要货款!”
何四想了想,道:“明天中午,还是这个房间,你来听信儿!”
丁力点头答应,之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