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面不大,里面更小,只有两个人,一个戴着老花镜的师傅,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学徒。
师傅正俯在案桌之上剪裁着料子,小学徒则拿着盛着炭的熨斗在熨衣服。
门一响,他们抬头一看,一个提着大枪的日本兵冲了进来。
这两天市面上不太平,搜查这种事儿,也是常有的,二人倒也见怪不怪。
可今儿这个日本兵,和其他的日本兵有所不同,他一进来,就对老师傅和小徒弟吩咐道:“放下手里的活儿,面对着墙,站好,不许回头看!”
奇怪,这个日本兵,竟说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
老师傅和小徒弟忙听话地放下正干着的活计,乖乖地面对着墙,站成一排。
丁力见他们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了,也就不顾及其他了,他径直走到里面的成衣架子前,一件一件地翻看起来。
很快,他就挑到了一套和自己身量差不多的棉衣棉裤。
丁力二话不说,将长枪放在一旁,脱下身上这身黄皮,飞快地将那套棉服穿上。
这期间,那个小徒弟还想偷偷看看后面的人在干嘛?却被老师傅给拦住了,并小声道:“别看,少惹事!”
丁力换完衣裤,将那件黄大衣在地上摊开,然后将帽子、裤子和上衣放上去,这些除外,丁力还将那杆长枪,也一并放在大衣上,他只留下了两颗手雷,将它们分装在自己的口袋里。
将这些东西放完后,丁力将地上那件大衣卷了起来,用一根皮带一捆,就成了一个长条型的包儿。
丁力提着这个包,朝门外走去,出门前,他还将军衣口袋里的钱,留在了案板之上。
丁力的脚,迈出门槛前,还不忘朝老师傅说了一句:“别说我来过这儿,更别说见过我,对你们有好处!案板上的钱,是我买衣服的!”
说完,关上门,扬长而去。
老师傅和小徒弟,只在门缝中看到一个十分高大的背影。
丁力之所以不把东西留在成衣铺,实在是为这一老一小的安全考虑。
他穿着新衣服,提着这一包累赘,正思考着怎么处理它呢。
没走上几步路,眼瞧着就路过了一条排水沟,这条排水沟正好横穿街路,是由一条水泥管子在支撑着路面。
这可是个藏东西的好去处。
丁力瞧了下四周,恰巧这当口没人经过,他一猫腰,顺势将手中的长包,塞进了脚下的水泥管子中。
这若不是去管子两头往里看,根本不会看见里面的东西!
做完这些之后,丁力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兴高采烈地转回旅馆了。
再说道尹府内的情况,经过那两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着实是把这些参加观礼的贵宾们吓坏了,他们怎么也预想不到,在这么一个重要的日子中,会发生刺杀大案,而且针对的竟然是满洲大执政还有关东军的高层。
不过这些关东军还是十分彪悍的,尤其是吉野的手下,他们纷纷拔出腰间的武器,冲出了道尹府门,他们想第一时间之内,将刺客抓到。
府门外,除了一地狼藉之外,哪有什么刺客的影踪啊?
与此同时,广场上的人,也跑得所剩无几,只有更多的军警特聚集过来。
于是,手下人将这一情况,马上报告给了府里面的吉野。
此时此刻,府院之内的众人,已经从刚才惊弓之鸟的情形,逐渐恢复到镇定的状态。尤其又得到了外面传进来的消息,知道危机已然过去了。
吉野硬着头皮,来到了本庄繁的面前,躬身道:“已经没有事了,请大家都各自回府吧!”
本庄繁一脸的铁青色,他没有开口前,先给了吉野一记响亮的耳光。
然后才狠狠地道:“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的安保?我和大执政陛下若是直接去乘车,那此时此刻要进行的,就是国葬了!”
吉野自然知道,这一次自己的祸,惹得有点大,于是他只能任由脸上火辣辣的疼,不敢有半句的怨言。
本庄繁又骂了几句,将一腔的怒气发泄了出来之后,又想起了刚才吉野舍身护卫自己的一幕,他语气和缓了些,继续训斥道:“这一次的刺杀事情,一定要严肃的查处,如今的反满抗日分子太猖獗了,是时候打压一下他们的气焰了,要不这满洲国怎么能长治久安?”
吉野不敢有半点反驳,只有低着头,连声地说着:“哈依!哈依!”
本庄繁也说得累了,他最后强调了一下:“快去把剩下的车,认真查一查,然后加派人手,先将大执政陛下送到关东军司令部。”
这是目前最要紧的事儿,你总不能让大执政躲在这里吹着西北风吧!而且,他以为,目前新京城内,最安全的所在,就是关东军的司令部了,杀手再大胆,也不会去那里杀人的。
吉野像得了大赦一般,飞快地跑了出去,他要亲自带人复查一遍,可千万不能再出事儿了。
府门前的惨状,还是看得吉野心惊肉跳,两辆已经四分五裂的汽车,还在冒着白烟,已经死去了的司机,被放到了地上,用黄色的军用毯子盖着。
还有三名被弹片击伤的士兵,已经第一时间送去就医了。
吉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