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走廊,内心仍辗转反侧,他到底不算无情无义之人,怎么长大了却判若两人,如此势利眼,将死去的妻子抛之脑后。
她依旧想不通,方才慢慢潘樾还在床榻边诸物思人,难道只是伪装的面具?图个装模作样?那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迅雷不及掩耳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响,闻声她抬眸睇眼看去,“凌儿,我问你个事。”
不远处的井边阿泽同凌儿窃窃私语,四周清风拂面,鸟鸣袅袅,闻声,她转身一脸诧异目视他,又听他以口问心:“你家上官小姐,是不是还惦记着我家公子呢?”
“我实话实说,我家公子是有婚约的人,你要真为了你家小姐好,就该劝他死的这条心。”
上官芷停下步伐,闲心观者,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凌儿弓着手不甘示弱:“你家公子新婚的夫人刚去世,他就攀上了郡主,这告知我家小姐喜欢他,我还替我家小姐感到不值呢!!”
“攀高枝?攀什么高枝!!”她若有所思,“我家公子那叫情深义重。”
“之前为了履行婚约。”凌儿蹲在井口边舀着清水丝毫不听,阿泽仍站在身侧喋喋不休:“千里迢迢来寻杨姑娘,还不惜与我家老爷大闹了一场,被赶出了家门,哪知道这杨姑娘命如此福薄。”
“我只盼着公子能早日回归,顺顺利利与郡主成婚。”他背着手于身后侧目而视她,嗤之以鼻,“了却我家老爷一桩心事,我们潘府也能重归祥和。”
听着他一言一行,她心里百感交集,只是没想到,潘樾居然为了找杨采薇,竟不惜与潘家决裂,这她倒是闻所未闻的,胸臆至此,她回眸望了一眼潘樾屋子,继而回眸时隐时现。
夜阑人静,潘樾一身黑衣脸上暗沉站于桃花林小屋前四处张望,须兒转身眸光闪冽朝上盯了一会儿,直视眼前的木门,步履而至轻推开门侧目随即将门关上,消失在屋内黑暗中。
步至冰棺旁毫不犹豫将冰盖移开一个口,睇眼望去脸上竟露出惊恐之色,躺在冰棺的杨采薇居然消失无踪,只剩下桃花花瓣遍布,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慌张抬眸环视四周,幽暗的气息扑面而来,冰棺旁冒着阵阵烟雾缭绕,明灯照耀了昏暗中一丝光晕,来不及思绪来龙去脉,拂袖迈腿疾速离去。
屋侧的瀑布直下冒着银色光晕潺潺,潘樾目空一滞不知是否眼神恍惚,竟看见不远处一片昏暗中,杨采薇穿着大婚当日的喜服,不论发饰衣着都不曾更改,她坐在秋千上愉快荡漾着,煞是诡异极了。
他反应过来顾不上惊恐之忧,感觉到那就是自己的妻子,脸色苍白步伐疾速朝那走去,经过石山越来越近。
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生怕转眼间消失不见,步步紧逼近在咫尺,躲过桃花树枝,近在眼前,潘樾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紧盯着她的身影随着荡漾望去,语气沙哑:“采薇?”
她仍荡漾着秋千,仿佛未曾听见一般,他呼吸频率骤然而升,惊叹:“采薇,你没死?”
话音刚落,本以为会与方才那般丝毫无动静,谁知,她竟缓缓转过头来,面孔与坠下花楼时一模一样,嘴角留着一抹鲜血,眼神空洞无比,好似一个没有灵魂在人间走访的行尸走肉。
随着她邪魅一笑,双眼竟开始流下血泪,血泪所到之处形成血痕,好比苦中作乐一般的面状,一颦一笑令人毛骨悚然。
他忽地瞳孔一颤随即放大吓了一大跳,脸上骤然一变闪过一丝惊恐之色。
一时半霎,潘樾梦断魂劳般惊醒,心神恍惚不断冒着冷汗眼眸蓄满水雾,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一手抵在床榻上支撑着身子坐起,他将被褥掀开坐立不安,上气不接下气地睇眼至一边。
他喘息未定,梦魂颠倒间才缓缓回过神来,原是做噩梦,那梦魇如此真实,倒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到底是魂牵梦萦,万般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