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小路是泥巴土路,路上有很多邦邦硬的土疙瘩,即便是穿着千层布鞋还是很硌脚。
云富阳扶着后腰,踢走一块土疙瘩,心里正琢磨着晚上可得给媳妇好看,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村中央,人还没到云二石家门口就已经听到他家的吵闹声。
“老三,桌子肯定得归我家!你想让你几个侄子都没地儿吃饭吗?”说话的是云贵海。
云贵川心里嗤笑,生儿子了不起喽!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他们上哪儿吃饭。
“大哥,你屋里已经分走了大半的家具,可不能啥都不给几个弟弟留,你让我们几家怎么过日子!”
老四云贵中闻言立刻附和,“对呀!大哥,我可以不和你争桌子,但你屋里的红木箱子可得分我一个。”
“放屁!那红木箱子是我结婚时爹给准备的,老四,你这可是昧着良心要你哥的命根子啊!”
云贵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我就说咱爹偏心吧!家里四个兄弟,凭啥只有大哥结婚有红木箱子,轮到我们几个就剩几个破柜烂门的。”
坐在主位的云二石被小儿子噎得脸黑如锅底,可他边上坐着族中的几个长辈,他只能强压下脾气。
“老四,我和你娘平日里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的了,你结婚,我没给你添置东西吗?四个媳妇中,就你家媳妇我给的彩礼最多,要不要我把这个钱也一起算进去?”
他难道不想给家里的孩子们都备上好几伙事儿吗?
云贵中念念不忘的红木箱子是用较为珍贵的山樟木制作而成,这种木材稀少且散发出来的气味还能驱虫,以前只有地主老财家才用这种木头打箱子。
当初云二石在后山偶然发现几株山樟树,想着等儿子们结婚,一人弄一套山樟木家具,别提多风光了。
谁承想轮到下面的三个臭小子结婚的时候,上面的政策也变了,那山上的木材都是公家的,特别是这种珍贵的树木,早已记载入册了,他就算有十个胆都不敢打那几株宝贝树的主意。
李桂花是知道这件事的,瞪了眼小儿子,这事是能嚷嚷出来的吗?谁家的好东西不是藏着掖着,这死小子倒好,脑子被吴翠翠给吃了吗?
真惹急了你爹,一个字都不给你,你就等着哭吧!
这次云二石家的分家之事进行得比想象中要顺利,被邀请的是云氏辈分最高,且一向公正严明的两位族老。
将家里的钱财数目报了报,大头给二老,剩下的平均分给四兄弟,但云二石总想给大儿子多搜罗点,以长子长孙为由给大房包了两个大大的红包。
但云贵川却知道老两口手中的钱肯定不止这么多,他不动声色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娘,就知道这件事老两口已经商量好了。
他也没纠结,总得给二老留些钱财傍身。
分完钱财分粮食,粮食这个数目就造不了假了,几房都盯着呢,核对数目后按照各房的人头数进行分配,大家毫无异议的一致通过。
不得不说,其中最吃亏的要数云贵川莫属,谁让他这一房的人口最少呢,这个时候谁也不曾为他考虑过他媳妇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云贵川对于这点早就习以为常,心中对家人失望的同时又有些解脱。
再之后分的就是锅碗瓢盆,菜刀水缸,以及桌椅板凳,还有日常用具,镰刀锄头竹篮之类的。
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能分的清楚的都尽量分清楚,但却没有办法做到公平,在云二石的偏帮下,只能是其他三房吃点亏让着大房。
各房都在为自己的小家积极争夺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坚决不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云二石看到平日里兄友弟恭的一家变得如此针锋相对,心中怎么可能不气恼,想发脾气但顾忌在场有长辈又忍住了。
分好家当后就轮到二老的养老问题。
按照云二石的想法,肯定得跟着长子长孙一起生活,云贵海也举双手赞成。
云二石现在是大队长,他手中的权利就是每个月的工分加上补贴也能让他这个小家缓解目前的窘境。
至于李桂花,别看她现在干的活比较轻松,工分赚的也比较少,但老太太也是个勤快的,家务活干得一点都不差,五十几的人了腿脚还很利索。
云贵海打着让两位老人继续为他的小家卖命的打算,至于二老的年纪越来越大,太过劳累会影响身体健康,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李桂花对于大儿子可没有什么长子滤镜,对方撅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不行!老大家的本来负担就大,我去了还得劳累你们伺候我,我李桂花可干不出这样的事来。”李桂花说得振振有词。
开玩笑,让她给吴翠翠一家做牛做马,美得她!
云二石愣住了,啥意思,他媳妇想和他分开过?
李桂花目光温和的看向小儿子,吓得云贵中一个哆嗦,连忙小声说:“娘,我过段时间要去城里工作,压根没办法照看您老,留您一个人在村里我又良心不安,要不这样,以后我每个月给您五块钱,您跟着老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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