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结束,”姜念手脚冰凉,“他身边那个随从也不能留。”
香痕攒了这么久的怒气,远非踹几下能平息的。
她立刻就要朝外走,被姜念拉住,“去哪儿?”
“姑娘把他交给我,我心里有数。”
她从未有这般镇定的时候,镇得姜念都不自觉信了她,松手叫她去了。
香痕知道那人住哪儿,扣响屋门见到她时,那随从满面不耐烦。
“快醒醒,铭大爷出事了。”
随从今日陪人吃了几杯酒,只记得主子说过要去偷人,这会儿能出什么事?
“哪儿呢?”
他出门时还在系衣带,香痕及时抵住屋门,没叫它关上。
随后立刻跟上人,“就在北园亭中啊。”
他宿醉未醒,这会儿夜风起来,正是最头痛的时候。
偷人能出什么事,难不成死女人身上了?
男子不疑有他,就跟着香痕一路走。
进到北园里,他眯眼依稀望见亭中有人,香痕已落到身后。
“我走得慢,你快去呀!”
那人果然不防备,只是往前走几步,发觉灯笼在香痕手中,周遭昏暗不清。
正要转头说什么,不知身后何时有人,猛地抓住他,一刀划破喉咙。
干脆,利落,叫人想不起那个困在屋中哀哀哭泣,被他羞辱的女人。
男人应声倒地,香痕这才回身捡了灯笼,照亮他不敢置信的一张脸。
“你不是要我跟了萧铭吗?”她蹲在人身前,嗓音冷到极致,“我看,还是你去跟他吧。”
被割了喉咙的人说不了话,哑巴似的“啊”了许久,香痕就看着血流了满地,直到他动弹不得,身躯逐渐僵直。
探过鼻息之后,香痕快步回到亭中。
北园有一口池塘,姜念过去洗了把脸,顺带清洗了一样东西。
正是平明时分,凉风骤起,已有硕大的雨珠砸到人身上。
“姑娘,这是……”
姜念砍下了萧铭一只手。
“先回房一趟。”
姜念也是临时起意,没备下藏东西的器皿,跨进里间只看见韩钦赫送来香膏的盒子。
她拉开下格藏画轴的抽屉,放一只手刚刚好。
“唱戏吧。”
宁静的宣平侯府骤然乱了,侯夫人被女子的哭喊拍门声惊醒,拉开门时姜念浑身是血。
“夫人,夫人……”她几乎泣不成声。
每回她这样哭,就是装的。
侯夫人不甚在意,甚至抬眼看天,怨怪道:“大早上的什么事?”
姜念仍旧在哭,素琴早被她的话惊着了,这会儿脚步虚浮,轻声说:“铭大爷死了。”
姜念抬眼,从那张瘦削却美丽的面上,看见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又把自己的头低下。
她想,那种神情多半还是高兴。
去报官的人还没回来,天刚破晓,暴雨如注。
姜念披着件氅衣,桂枝和香痕为她撑伞,她仍旧痛哭不止。
伴着一声洪亮的“阿铭”,众人都朝左侧看去。
萧伯藩正要上前,却被几个家丁拦住。
“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大爷扶起来!”
见人淋在雨中,挣扎着想要上前查看,侯夫人只觉从未如此痛快过。
“大伯莫要乱动,衙役来之前,谁也不能碰案发之地。”
“什么意思?”
女子淡淡扭头,凤目不见悲,只有鄙。
“大伯,节哀顺变。”
他带回宣平侯尸身时,也曾讲过这句话。
“你说什么?”
没人回应了。
“阿铭你起来啊,阿铭!”他挣扎着又要上前,可那四个家丁不是白吃饭的,几乎要将他架起来。
侯夫人抿唇,闭眼长长呵一口气,才不至于笑出声。
“大伯伤心过度,留在这儿也没用,来人,送他到一边休息吧。”
他尚不知儿子是生是死,挣扎却也无用,几乎是被人抬到一间屋里,门外迅速落锁,任凭他如何拍打都不回头。
将他送走,侯夫人才问姜念:“究竟出什么事了,你先说。”
萧珩正好赶到,见姜念被人护着,氅衣里头血迹醒目。
“是……是那日在街上劫掠我和义兄的人。”
只听这句,他替人担忧的心便放下来。
接下来的话,没有一句会是真的。
姜念断断续续说着:“那人见家中衙役走了,昨夜又潜入我房里,想把我掳走,正好撞上大哥哥喝酒回来。”
“他想救我,便与那人缠斗在一起,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说到此处,她已然失声。
“我身上没一点力气,倒在地上,看见那人拿出刀,扎进大哥哥身上,后来便昏过去了。”
那便是歹徒失手杀人,后来落荒而逃。
侯夫人心中有数,面色只得沉着,“吓着了吧,去我院里呆着。”
姜念啜泣声不断,哭得要几乎要背过气去,转身时却给了香痕一个眼神。
她立刻会意,回姜念院里取东西。
一进门,姜念的哭声便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