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了一日,至夜,一行三人投宿客栈。谢扶光下马,将沈秀抱下来后,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不留一丝缝隙。
谢扶光依旧任由沈秀睡到自然醒。待沈秀睡饱食饭后,继续赶路。
“阿爹!你明明答应我,给我买布老虎的!”一木屋门前,一汉人和西域人混血的小娃娃哭着扯住他爹的衣裳。
娃爹:“哪有那些闲钱给你买布老虎!”
“可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我就随便说说,你当真信了?”娃爹甩开他,径自进了门。
小娃娃坐在门槛上,委屈地呜咽起来。
无意间目睹这一幕,沈秀神色微滞。她很讨厌这样的父母,明明答应过孩子的事,却随意反悔,既然做不到,为何承诺?为何要骗孩子?
她想起她小学一年级时,父母承诺她,考试考了第一名便给带她去吃肯德基。
为了吃到肯德基,她那么努力地学习,终于拿到了第一名后,她开开心心地把成绩单交给父母时,父母却完全没想起来要给她带她吃肯德基的事。
她提醒之后,父母也没带她去吃。他们只说肯德基不健康,她这样的小孩子要少吃。
既然本就不想带她去吃,为何要骗她?给了她希望,用这希望吊着她,最后竟这样中伤她,他们不知,他们说话不算话的行为,有多创伤一个孩子。
思及自己小时候的伤心事,沈秀无声叹息。见小娃娃哭得可怜,她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不禁与他共情起来。
她侧身,对谢扶光道:“我可以给他买一个布老虎吗?”
“为何要给他买?”
“他阿爹不做人,给了承诺却不守信,这样欺骗他,他实在是可怜。”
谢扶光把钱袋递给她。买来布老虎,沈秀蹲在小娃娃身前,“给。”
小娃娃抬起哭得红彤彤的脸,愣了一下。视线触及布老虎,他瞳仁一亮,然而他摇摇头,奶声奶气,“谢谢,我不能要。”
“姐姐送你的,拿着吧。”
“可是……”
她把布老虎塞进他怀里,“拿着。”
小娃娃犹豫片刻,笑出豁牙,“谢谢姐姐!”
“不用谢。”沈秀抚摸了几下他圆乎乎的脑袋。小娃娃抱着布老虎进门子里后,沈秀正准备离开,却被谢扶光拉住手腕。
“我也很可怜。”谢扶光低头,微微晃动的树枝间,洒下来的疏影落在他长卷乌黑的头发上,光泽潋滟莹莹,如若水波荡漾。
他在等她抚摸脑袋,像方才抚摸小娃娃那般抚摸他。
沈秀语塞:“呃?你……可怜?”
“与他一样可怜。”没等到她抚摸他的脑袋,他微微抬眸,“与你讲个故事。”
“原老爷那行情好着呢,咱们江州城的哪位姑娘不想嫁他啊!”
“可他不是鳏夫么,也不是所有姑娘都想做个继室。”
“非也非也,就原老爷那条件,便是个继室,多少姑娘都抢着上赶着去当呢!”()
茶摊上,几位媒婆滔滔不绝,谈论着江城姑娘最最想嫁的原员外,原良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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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原老爷,年仅二十二岁,乃江城最最富庶之人,有钱有权,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良善温谦,脸上时常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虽是个鳏夫,也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但这样好的条件,谁人不想嫁!
“只可惜,原老爷对他去世的原配情深不悔,这么多年都未曾再娶妻,房里连个妾室都没收一个。”一媒婆啧啧几声,“对亡妻如此情深的,怕是全江城都找不出几个来!”
“是啊……”
此时,媒婆口中谈论的原老爷原良谦正被一个乞丐撞到。
乞丐见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一身锦衣华服的贵人,慌张跪下,“我并非故意!公子请原谅则个!”
原良谦俯身,毫不嫌弃地将脏兮兮的乞丐搂起来,他说:“无碍。”
贵人的指尖沾染了自己身上的脏污,乞丐结结巴巴,“公子,我,我脏。”
原良谦并无介意,他拍拍乞丐衣服上的灰尘,“往后走路小心着些。”语毕,他给了他一锭银子,“这钱你拿去买些吃的罢。”
原良谦风度优雅,极有礼貌地朝乞丐拱了下手,示意他要辞去。
“多、多谢公子!”乞丐心头一热,险些哭出来。贵人不仅不嫌弃他,不责骂他,还施舍了他银子!
走的时候,竟还很有礼数地朝他拱手,并不把他当做一个没有尊严的乞丐,而是把他当做一个“人”。
他从未遇见过这样好的贵人。在他的认知里,贵人都是鼻孔朝天,对别人颐指气使的,更遑论他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他紧握银子,对着原良谦的背影磕了几下头。
原良谦回到府中,路至花园,见家里的护卫在花园里练拳。
护卫后面的花圃里,一小男孩躲在花枝之后,伸着短短的胳膊,学着护卫的拳法。
小男孩长了一头长卷如波浪的卷发,皮肤苍白,没长开的眉眼也极精致如画,秾丽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