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一边哭,一边讲述穆夫人去世的经过。
“夫人在梦中大叫一声,拧眉挣扎,似是十分痛苦,老奴赶紧想叫醒她,她嘴里不断絮叨,一会儿说要姻缘,一会儿又说饶命。”
吴嬷嬷说着,脸上浮现几分惊悚:“老奴当时都吓坏了,夫人那种样子,像是……”
曹夫人听得也有点紧张,但又实在好奇:“像是什么?”
吴嬷嬷吞口唾沫:“像是夫人在和……和索命的恶鬼说话。”
曹夫人心头一紧,用力抓紧帕子,目光瞥向颜如玉。
颜如玉微蹙眉,神鬼之说,她是不信的,不过,穆夫人的情况,当时若真如吴嬷嬷所言,确实奇怪。
首先不该死,死了,再者,死前还有这样的怪异举动。
大夫人问:“那后来呢?”
吴嬷嬷继续说:“后来老奴吓得不轻,连声想叫醒夫人,但夫人紧闭双眼,就是不醒,双手双脚还乱舞,老奴一个人实在弄不住,就把丫环翠枝也叫了来。”
“老奴和翠枝一起,按住夫人,怕她伤了自己,夫人过了约摸一刻钟,竟慢慢醒了。”
“但她醒来之后,满眼惶恐,嘴唇颤抖,死死抓住老奴的手,似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夫人对老奴说,她不想死,她还有鸣哥儿要照顾,用命换姻缘不值得,话没说完,夫人就……”
吴嬷嬷忍不住又哭,悲伤不已:“自从夫人嫁过来,老奴就跟在夫人身边,夫人一向和善,对老奴很好,老奴的家人也诸多照顾,老奴早把夫人当成亲人,还想着伺候夫人一辈子……”
曹夫人和大夫人对视一眼,大夫人问道:“用命换姻缘,是什么意思?”
吴嬷嬷摇头:“这个老奴也不懂,只是把当时的情况记下来,以免有什么疏漏,万一有用呢?”
“就算没用,也是夫人最后的遗言。”
大夫人悄悄扯颜如玉的袖子,眼神示意。
颜如玉知道,大夫人这是想到了沉远寺。
她也一样。
更何况,穆宝娣还去过沉远寺,她所求的应该就是姻缘,可姻缘,怎么拿命来换?
颜如玉也觉得疑惑。
曹夫人环顾四周:“怎么不见穆小姐?”
吴嬷嬷沉默一下,才说:“小姐说,身子不爽利,这里太冷,受不住。”
曹夫人沉下脸:“真是岂有此理。”
吴嬷嬷又差点落泪:“夫人为家里操持多年,实在委屈,可老奴就是个奴婢……”
她能怎么样呢?一个婆子而已。
她哭穆夫人,也是哭自己的以后,夫人没了,她以后去哪个院子?这是后宅的事,穆良泽也不会管。
那剩下的就是大小姐,穆宝娣。
穆宝娣一向和穆夫人不对付,她又是夫人身边的人,还能不变着法的折磨她吗?
颜如玉也懂她的担忧,可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言。
颜如玉还想着怎么开口,说一下想看看穆夫人尸首的事,完全没有预料到,霍长鹤这边遇到了小麻烦。
霍长鹤按照颜如玉说的,想从其它方面打听一下穆夫人的死。
穆府他没来过,但好在地方不大,倒也不至于迷路。
穿过一道月亮门,再往前就是一处花园子,看这格局,霍长鹤意识到,再往里,应该就是后宅范围。
他立即停住脚步,准备换个方向。
可刚走没几步,就听有人在身后道:“请留步!”
霍长鹤听这声音是个女子,不太想回头,假装没听见,还往前走。
但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快了起来,还带着一股香风。
这香味……霍长鹤觉得有点熟悉。
他忽然想起来,颜如玉有一阵子做香水,其中就有这个味儿。
意识到有可能是颜如玉香水的买主,便下意识站住。
后面的人追赶上来,已经绕到他面前。
是个女子,身量高挑,比一般的女子高出不少,脖子显得尤为长,好像她自己也挺在乎身高,会不自觉收着肩膀,显得有点驼背。
头发梳得很整齐,不是妇人头,但一看她的脸……又不是特别年轻,总之就是很违和。
不过,霍长鹤也没有盯着女子看的习惯,垂下眸子淡淡问:“姑娘有何事?”
穆宝娣又惊又喜,激动地心尖都在颤抖,要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都不敢相信!
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就在眼前,竟然真的到了她眼前!
这难道就是神明的力量?
她看着霍长鹤的脸,眼睛都移不开。
那日匆匆一见,是远距离看,现在是近距离看。
这眉毛,这眼睛,鼻梁,嘴唇,哪一处都让她想尖叫,想疯狂。
就连声音都是那样好听!
“我……你……敢问公子姓名?”
霍长鹤微蹙眉,什么毛病?这人谁啊,上来就问他的姓名。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纵使年纪大了些,不应该矜持些吗?
上来就问他一个外男叫什么。
霍长鹤没说话,微一颔首,侧身就要走。
穆宝娣哪能让他轻易离去,又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