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对面的老人也没有想到小姐会认自己,有些意料之外的感动道:“诶,小姐的雨前龙井喝的可还舒心?”
不知不觉,那原本慈爱的嗓音布上哭腔,竟开始变得有些沙哑。
江福,算是江家主给大儿子留下的最大财富吧。
从小就因为家里人口多,揭不开锅,直接裹着襁褓扔在大街上。
那时候的江父跟着江家主视察济世堂,江福就那样随意的丢在未开垦的荒地上。
他的家人甚至都没有期盼过能让他活下来,连路边这个最有可能被抱养的位置都不愿意丢。
那时候的江父也刚出生不久,小小年纪的他便沉稳有礼,竟是在嘈杂的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里,听见微弱的婴孩呼喊声。
被救下来后,原本江家主是要差人送去神医谷的,江家能养得起这样的人,而且很需要这样身世的人。
他们从小受了江家的养育恩,也是将来最忠心的候选人,这对未来的家族布局来说,是有利的。
没有家人这一点,也很好解决,安排一户人家作为养父母,在庞大的家族中很好寻找,这些养父母也会成为他们与家族之间的羁绊。
掌控起来也会更容易。
但江父却知道,没有亲生母亲的庇护,襁褓的婴儿没有自保或反抗的能力,未必能够安然无恙的长大。
于是便央求江家主养在京都。
那时候的江父的亲母过世不久,江家主心中还是对江父心存愧疚的,也知道替儿子培养一个得力之人的重要性。
自五岁起,江福就跟着江父,在继母的苛待中讨生活,许多艰难的日子里,都是他们相依为命。
江福看着江父娶妻生子,只是他依旧孤苦伶仃,结过一次婚,媳妇儿因为难产而死,母女都离他而去。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为何,命运专挑苦难的人折磨。
白母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有时候在江父江母看不见的地方,他都是陪在身边。
白母的喜好,他记得比记江父江母的喜好都要牢靠。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又何尝不是将白母看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细心照看。
那个被派遣去江南寻茶叶的得力人,也就是江福。
白母能够对着江父冷脸,对着江母疏离,但却对这个呵护自己长大,从未有过半分亏待的人,怎么也镇定不下来。
白青云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若非是回家的路上特意问了一下,她或许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江家的一个老管家身上。
可不知道又如何,她还是察觉到白母的身躯有些微微颤抖,她死死的咬唇盯着面前头发花白的人,不敢开口。
也怕自己一开口,那藏起来的情绪会如同决堤的洪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白青云锐利的目光敏锐的察觉到这微小的变化,赶忙过来用她纤细的小手,却稳稳地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白母。
作为母亲的贴心小棉袄,白青云自然知道白母此时内心的选择,但之前的两次拒绝仍在耳边回想,白母此刻是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说留下的话。
每当这个时候,身边带着小孩的优势就立马体现出来,童言无忌的攻势一出,至少脸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白青云又拿捏起刚刚那副天真的稚嫩嗓音,对着白母娇俏的撒娇说道:“娘亲,幺儿的肚子饿了,要不是管家爷爷端来的点心,这会都能唱曲儿了!”
白母看着白青云龇牙咧嘴的耍宝,一副饿极了的模样,眼角的泪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地就憋了回去。
面容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与沉稳。
江父本就是在官场上打转,这样简单的事情若是看不出来,怕也不会在那位置上坐着。
心中虽然看着女儿对江福毫不遮掩的愧疚和思念有些吃味,但一想到过去江福为她做的种种,即便是再不甘,也只能将它压在心头。
面色如常的说道:“既然孩子饿了,你也就别推拒了,也别拂了你福伯的一番好意。”
内心的不甘如今也不得不感叹,这样的愧疚若是利用起来,效果还是不错的,总比这个没什么分量的父亲要好。
看着白母微微点头应下,心中的醋意有些达到顶峰,甚至有些苦涩。
他此刻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他真的伤女儿至深啊。
只是又想起那木盒的丹药,知晓女儿的内心还是关心他们夫妻二人的,这才将心中的苦涩抚平了一两分。
要不说父母和子女的情感有时候真的很复杂呢!
他又如常的吩咐道:“让人摆在小姐的院子里吧。”又想起正在小憩之人:“让人叫醒她用饭吧。”
免得女儿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自己还没能看着一眼。
知晓江母的病情同样牵动着女儿的心,他还是忍不住说道:“自从上次在白家的乔迁宴上见到你,她如今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一天也能认些人。”
“你难得来一趟……”他很想开口,你母亲的病,解药就是你。
所以,你能不能常回家来看看?
但如此卑劣的想法很快就被理智所取代的,利用自己老妻的身体,挽回被自己伤透心的女儿。
他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