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张延礼坐在上首漫不经心的问道,他本来准备把巢军使者直接拖出去砍了。
但作为军中要籍的郑凝绩,当时正与张延礼一道,商议在军中建立讲武堂一事。当他听到巢军使者是皮日休后,因他与皮日休有过几面之缘,故而开口为对方求情。
而经过郑凝绩的提醒,张延礼也想起了皮日休这个名字,故而特意抽时间召见了对方。
此刻他出言询问,也是想趁此机会多了解下皮日休这个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书中寥寥数语。
“大齐使者,翰林学士皮日休。”
面对张延礼的质问,皮日休倒是不卑不亢的回复道,既没有因为这個必死的任务有所沮丧,也没有被营门口的人口吓到而惊慌。
“汝原也是唐臣,何故降贼。”
张延礼高声喝到,严声质问对方,想看看对方如何回答。
听到张延礼的质问,皮日休有所迟疑,仿佛内心在仔细思量权衡,片刻后,他才回复说道。
“吾在浙西降于陛下,虽为不得已,但眼见朝堂为田令孜党羽把持,权宦弄权,百姓民不聊生。故而吾亦心怀侥幸,主动投靠,期望能为苍生做一番事业。”
“只是如今,只是。”
皮日休刚刚仿佛还在想两三年前的雄心壮志,有几分感慨,说到后面,反而说不出话来。
“只是没想到黄巢也没比田令孜好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田令孜,这大齐朝廷还不如唐廷,治下百姓反而更苦。”
看到皮日休说不下去,张延礼替他补充了他想说的话。
听闻此言,皮日休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他长久以来的期望和幻想,一下子被张延礼戳破,让他看明白之前的选择都是错误的。
张延礼看到他也有几分感慨,这也算是好官吧,至少他的诗句中感受到了民间疾苦,而不是一团繁华锦簇。
只是生在如今这个世道,他改变不了什么,又所托非人罢了。
“说说吧,鹿门先生又得罪了巢军中哪位大人物,被派来送死。”
皮日休曾在鹿门山隐居,自号鹿门子,所以张延礼称呼他为鹿门先生,这还是刚才郑凝绩同他说的,不得不说,有郑凝绩在,张延礼终于对长安的很多人和事有了大概的了解。
而皮日休从刚才进来,就一直被张延礼牵着鼻子走,本来出使的目的是一点没提,而张延礼也不关心他想说的话。
黄巢已经是冢中枯骨,离死没多远,他的任何条件都没有价值,因为压根没办法兑现。
张延礼不会和一个将死之人做交易。
所以张延礼对他的条件没什么兴趣,反之,若是黄巢能打破长安的困局,大唐朝廷气数已尽,那张延礼倒也不介意改弦易张。
而对面的皮日休却也没犹豫,直接答道。
“侍中赵璋。”
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一吐为快。
“那鹿门先生倒是不冤。”
张延礼笑了两声,说道,转头不管皮日休反应,又继续说道。
“汝此来,应知凶多吉少,吾非嗜杀之人,不愿杀汝,但吾放汝回去,汝也难逃一死。”
张延礼慢慢说完,给对面的皮日休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不过皮日休对这个结果早有所觉,没太多反应。
见此,张延礼又继续说道。
“不过,吾如今在军中筹备讲武堂,倒是缺些文士,鹿门先生若是不嫌弃,可隐姓埋名,入吾军中,当个文士。”
“吾虽不才,还护得住汝等,汝不妨在吾军中,看看能终结这世道的,又是何人。”
“至于汝在长安的家眷,吾可连夜派军士前往,巢军不备,应该来的及。”
张延礼开口招揽道,一来,是惜才,二来,他近期筹备在军中召开讲武堂,缺文人。
他准备效仿后人,对军中将领进行培训,不但教他们兵书战法,还要教他们读书识字,教他们儒学和历史。
当然,这个讲武堂的校长肯定是他自己兼任,这样,不但能培训提高将领的水平,也能增强他对军队的掌控力。
但军中的饱学之士不多,之前有郑凝绩,而郑凝绩也替他招揽了一些同窗好友,但人数不算多,如今再加一个皮日休,也是好事。
张延礼虽然几次大战,打出了名声,但在长安一带,还是名不见经传,主动来投的文士极少。
而对面的皮日休,却没有多加思考,连忙下跪拜道。
“谢过副使,愿替副使效犬马之劳。”
皮日休俨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这点不出张延礼意料,对方到了如今这种地步,选择实在不多。
而收降了皮日休,他改名皮醉吟。这个名字,说句实话,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谁。
但他也只是个小人物,只要不主动找死,朝廷也不会因为这个小事情特意要张延礼处理他。
而黄巢那边,果然没什么反应,张延礼派出的士卒,轻易将皮日休家眷接到了武功,让他一家团聚。
而这个小插曲结束后,张延礼对外宣称斩了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