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不易啊。”
光鲜俊朗的外表下,殷泉也是一肚子苦水。
与徐源长回忆当年山上的趣事,聊起捉弄同门的往事,再到修行漂零、历险赚钱等,偶尔感慨一声,倒一倒无处述说的苦水。
两人举杯换盏,聊得很是投机。
大部分时候,是殷泉一个人口若悬河在述说,或传授散修心得。
徐源长以两世为人的经验,能把话接住,将气氛维持在舒服范围,又不显刻意。
让殷师兄将这些年遭遇的不公和艰险,吐出来不少块垒。
要不然堵在心底憋得慌。
也知道殷泉为何一见面便将他认出。
因四年前,殷泉不慎触犯门规,被驱逐灰溜溜下山的途中,见到过遭人辱骂踢打的徐源长。
那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可怜巴巴双手护头委屈窝囊样,令殷泉印象很是深刻。
世上怎么还有那样的受气包?
换做是殷泉,早就挥拳头打了回去。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打不打是自己的事。
至于自身犯了甚么门规,殷泉闭口不谈,唯有长吁短叹,痛惜年少时候不懂事。
显然是一件不愿触碰的伤心往事。
“哈哈,人生得一知己,痛快哉!以前怎么没发现,徐师弟,你也是同道中人,欸,咱们意气相投,这朋友交得迟了。”
“不迟不迟,就是这酒吃得迟了点。”
“哈哈,再饮一盏。”
一场酒吃了近两個时辰,太阳西斜,两人走出太白楼,殷泉已有三分酒意。
殷泉还有事情去办,要与一个人生路上提携过他的贵人傍晚谈事,提前有约,便在路口处分开,说好明日上午,在衔玉园见面。
说晚上回去整理一些旧书籍,送给徐师弟,暂时将就着翻阅熟悉,不用花那冤枉灵币去购买。
徐源长目送殷师兄消失在人群深处后,他披一身阳光,独自往城南方向逛去。
以他沉稳的性子,亦忍不住嘴角翘起,流露出兴奋的神情。
有位古道热肠的师兄给予指引,散修路上,他将少走许多弯路瞎路。
听殷泉说过,从出云山走出来的散修,还有不少,提醒他要小心提防。
往往是所谓的自己人在背后捅刀子,狠毒入骨,看样子殷师兄曾经吃过不止一次大亏。
在外面轻易不要透露来历跟脚。
合则交往,不合则远离。
一夜无事。
翌日,一身清爽的徐源长轻车熟路来到衔玉园,与行礼的青衣小厮点头微笑。
走进阁楼厅堂,便看到身穿宝蓝绸缎道袍的庄良,手持白玉山水折扇,大秋天的不时扇几下烘托氛围,正与两人高谈阔论,聊得很是热闹。
时间尚早,厅堂里就坐着他们三人,另有一侍女在煎茶,满室淡淡茶香。
“徐道友来得早啊,咱们又见面了,庄某有礼。”
庄良收扇起身,抱拳爽朗笑道。
给人如沐春风的舒服,似乎毫无芥蒂,昨日初次见面时候对方表现出的不信任。
徐源长抱拳回礼:“见过庄道友,感谢指点之情,下回请您吃酒。”
“莫要客气,我与殷泉那小子相交莫逆,他的兄弟也就是我庄良的兄弟,今后一起吃酒。”
庄良用一句话拉近关系,又道:“殷泉与蓝道友有紧要事情,一大早出门远行了,我刚好在街头碰到,他与我说了几句话,你今后遇到甚么事,可以来找我。”
徐源长心头不无遗憾,不知殷泉什么时候返回。
答应送他的书籍,又没着落了,拱手谢过,又朝另外两位没有起身的男子拱手示意。
楼梯口走下一位白衣女子,道:“徐源长,你来楼上一趟。”
说完,转身又回楼上去了,没有多余客气。
徐源长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倒是认出对方,是昨天楼上在窗边看书的女子,冷冷清清的,拒人于无形,殷泉没有介绍姓甚名谁。
庄良挤了挤眼睛,促狭低笑:“还愣着做甚么,安仙子叫你,快上啊。”
徐源长带着疑惑上楼。
走进铺子,没看到另外那位何仙子。
白衣女子指了指柜台上放着的一个青布包袱,道:“殷泉让转交给你,你拆开检查一下。”
徐源长心底感叹,殷师兄做事还是很靠谱的,不知他下榻客栈住处,还特意将整理出来的旧书送来衔玉园,托人转交予他。
这份雪中送炭的友情,实实在在。
他记在心底了,抱拳朝走去窗边的白衣女子道谢一声。
走上前,解开包袱,里面是一个不大的黑色木盒。
边缘处有一圈蜡封,加盖了戳印。
看似大大咧咧的殷师兄,做事很显细心。
徐源长见几处戳印完整,便没有当场打开木盒,万一里面有书籍之外的东西露白,可不太好,将包袱背起,再次感谢一声白衣女子。
下楼后与热情的庄良聊了几句,随口提及,殷师兄见他初来乍到一穷二白,送给他几本旧书册,以便打消三人疑虑,再才礼貌告辞走人。
穿大街过小巷,观察着没有人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