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荠菜当灵丹。
吃过用荠菜煮的鸡蛋,喝完汤水,徐源长背起包袱,挑着新买铁锅和食物,出门往西边山坡走去,哥嫂一家拿着碗筷竹篮水桶木盆瓜瓢等物,送到鼓石坡上修葺一新的房子。
工钱使得足,将以前的破败黄泥墙草屋推掉,重新盖了青砖瓦房,围上砖墙院子。
吃了一顿搬家饭,自此徐源长便在高处独自住下。
每天早晚打坐吐纳修行,翻阅从道观带出的几卷经书,垦两分地种些青菜瓜果。
挑水砍柴,生火造饭,写字练符,捡起原主以前修习的基础拳脚,挥舞桃木剑,增强气血流通,亦当做防身之用。
离群索居,日子清静悠闲。
无欺压生存之劳累,远离勾心斗角之杂扰。
心境越发淡泊宁远。
白云苍狗,天地悠悠,春去秋来染山坡。
夕阳斜下,徐源长站立鼓石岩顶,远眺秋色无边,俯瞰人世间炊烟袅袅。
山风吹动道袍飘飘。
默立良久,他突然心有所感,转身走下鼓石岩。
走进院子,摆开符笔砚台朱砂墨,翻开“太平经”,从纸页中间拿出一张折叠的黄裱符纸,是原主收藏的道观出产,据说是供奉在主殿接受过香火的物品。
铺平空白黄符纸,徐源长持符笔沾朱砂墨,平心静气,笔走龙蛇神意不断。
行云流水般,完成一张熟悉得闭着眼都能勾勒的“八卦镇宅符”。
放下符笔,徐源长腹内微薄热气团和精神几乎消耗一空。
双手撑着桌子边缘,额头沁出细密汗水,身体乏力,嘴角翘起一丝舒心笑容,凭感觉他知道这张符成了,是一张具备些许神秘力量的“法符”。
与以前他练习勾画的凡符,不可同日而语。
出云观外院明码标价,这样一张法符,价值三十两银子。
贴在房屋,可保五年不受外邪侵扰。
时间久了,法符会渐渐流失法力,直到失效。
中秋日,徐源长提着一袋米面肉食糖,来到哥嫂家共度佳节。
他平常走动不多,每回都是大包小包不空手,很招狗娃美娃的喜欢,院子里清脆童音叫“叔”声热闹响亮,一声赛一声,生怕邻居家听不到一样。
吃饭时候,狗娃娘又开始念叨,下河村谁家闺女年龄合适,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她娘家就在下河村,空闲时候回去了几次,要张罗着给小叔子说亲,长嫂如母,要不然她会被村里的长舌妇戳脊梁骨。
大柱品呷着小碗中的酒水,黑红脸上浮现满足,也附和婆娘的意思。
道士不禁娶妻生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徐源长给两个小家伙各夹了一个鸡腿,笑着各种推脱之词。
修道之人清心寡欲,暂时不会考虑婚娶之事,待以后再说。
他对自己极有信心,持之以恒修炼下去,迟早能够引气自身,进入“炼精化气”的炼气士境界。
据说后面是更高深的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和炼虚合道,共有十二重楼之境。
具体如何划分,他也是一脑门浆糊,不甚清楚。
“砰砰砰”,外面传来急促拍门和呼叫声。
“请问,徐源长徐道长在家吗?”
“下河村魏五老爷有请,十万火急,有请徐道长前去驱邪看病。”
外面不止一人,叫嚷声透着焦急。
徐源长赶紧起身,几步便从堂屋过阶台到了门口,拉开院门,一眼扫去,外面三人顿时收声,他认出其中一人是族长府上的心腹家丁,有些面熟,问道:“先说说是什么情况?我或许还要回家一趟,取些合用法器。”
他的法器唯有一枚法钱,在左手腕戴着不离身。
此番说法是一门小技巧,留有余地。
一個跑得满头大汗的年轻汉子,喘着粗气道:“我家小少爷,今早起来,不能排尿……上午请来镇上的夏郎中和田郎中,动了银针,用了几种法子,没半点用处,两位郎中猜测说是撞邪。
“后又请来神婆,下午连番做法,小少爷憋得不行,情况恶化……我家老爷曾经听徐族长说起过您的本事,还请您行行好,即刻动身前去救命,我刚刚跑去鼓石坡,又……又折回来的。”
年轻汉子虽然急得不行,咽喉干得冒烟,口齿清晰简单快速说了情况。
都怪神婆眼窝子浅,想独得赏钱,下午耽误了时间,再去远处请名声响亮的法师已经来不及,只能就近试一试。
族长府上的家丁道:“大老爷说了,人命关天,您就当是行个善事,尽力而为。”
他口中的大老爷自是指族长,此话是为消除徐源长的顾虑。
徐源长明白族长的意思,点头答应:“救人要紧,我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赶来。”
夕阳西沉,不到半个时辰将天黑,一个人憋尿近一天一夜,即使滴水不进,情况也很危急,能活活憋死人。
沿着小道往东边下河村方向急奔。
他修炼小有成就,又习练了拳脚,身轻矫健,耐力极好,速度远超常人。
大柱在后面叫道:“老三,你切记要稳妥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