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尽力笑的得体适宜,已然是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姿态。
沈璃已是不想再待,直接替他出声回绝,
“国公府还有些事情要义兄回去处理,就不在这边用饭了。”
沈北岐瞥她一眼,随着她的话圆说,“不错,那晚辈就只能改日再来叨扰了。”
车轱辘在青石板路上滚落,发出“辘辘”声响。
沈璃靠在车壁上,垂下的睫毛在眼睑上圈出一小片阴影。
她本以为,父亲回来,姜家起复,从今以后她就和沈芷嫣一样,能够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可是现在呢?
沈家只怕是不能再多待了,姜家…她暂时也不想回去。
倒比之前还要凄惨些。
她无声轻笑。
这世间情感,男女之爱也好,父母亲情也罢,都是需要时间和陪伴来维系的。
相对比常年陪伴在身边,嘘寒问暖之人。
她这个八年未曾见过面的女儿,在姜闽之心中,也就比寻常人稍微亲近了那么一些。
“为什么要笑?”沈北岐问道。
她嘴角那抹笑意苦涩的厉害。
“与父兄团聚,这样大的喜事,我不该笑吗?”
他凝视她片刻,“以后,我的怀抱只属于你一个人。”
沈璃怔了怔。
瞧出她不开心,这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他居然能一眼看破,她是为什么不开心。
“我很幼稚吧?”居然嫉妒一个年仅五岁的孩童。
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靠近她,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她自小就没有母亲,对父亲定然看得极重。
可是如今,他父亲的怀中已经有了另一个爱女,她心中自然不会好过。
他轻抚她后背,柔声安慰道,
“我们小阿璃也是个需要人照顾和宠爱的孩子,如果姜伯父做不到,以后就交给我。”
在他这里,她永远可以做个孩子,永远不需要伪装自己的情绪。
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沈璃眼眶微热,鼻音有些重,“我都及笄了。”
“有人年近半百仍旧是个顽童,你才刚及笄,这样一算,如今最多算个奶娃娃。”
沈璃“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在他怀中,寻回了一丝慰藉。
还好,她如今有他了。
将沈璃送回府后,沈北岐去而复返,他还有正事未做。
姜家人正在用饭,瞧见沈北岐进来,姜承为他取了一副碗筷,邀他一同用饭。
饭桌上,姜父频频向沈北岐敬酒,姿态摆的极低。
沈北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开口道,
“晚辈今日来,其实是有事相求,还希望姜伯父能够应允。”
姜承瞄了沈北岐一眼,心中早已看穿。
“沈大人但说无妨。”姜闽之笑道。
沈北岐沉吟片刻,自座椅上起身,躬身作揖道,
“晚辈想求娶阿璃为妻,还望姜伯父能够应允。”
此话一出,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邹氏怀中的孩子,在把玩着桌上瓷碗中的羹匙,瓷器相碰,发出细微的清脆响声。
姜闽之被震惊到了,“求娶...阿璃?”
“沈大人与阿璃不是义兄妹吗?”邹氏出声问道。
沈北岐神色自若,“没错,正因为是义兄妹,所以才特来求娶。”
姜闽之:“这...沈大人是认真的?”
“晚辈对阿璃,自始至终,都极其认真。”
姜闽之这下看明白了,怪不得这位高高在上的靖国公,今日一直对他颇为敬重。
他本以为是看着姜承的面子,不曾想,原来是打的这个心思。
沈家位高权重,这位靖国公虽说年岁比阿璃大了一些,家中却没有正妻。
若阿璃能嫁过去,想必他的朝堂之路,会走的更加容易些。
姜闽之正准备出声应下,身侧邹氏却在桌案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笑道,
“沈大人也真是的,哪有人求婚,是自个上门来提的?这事啊,今日先不提,不如您改日带了媒婆子再来?”
沈北岐听出邹氏话中的推诿之意,他为显重视,才不曾假手于人,亲自上门求娶。
不曾想,却成了邹氏推脱的理由。
他没有应邹氏的话,只问姜闽之,“姜伯父意下如何?”
姜闽之暗自思索一番,也不知邹氏打的什么主意,只好讪讪一笑道,
“内子所言不错,不知江都城嫁娶规矩如何,按照我们长洲的规矩,三媒六聘一样不可废。不如今日国公爷暂且回去,改日寻了媒人来,咱们再细细商谈。”
沈北岐勾唇一笑,不再多言。
姜承将他送至胡同外,轻拍他的肩头安慰道,
“你放心,家父只是需要时间考虑一下,这桩婚事大概能成。”
沈北岐扫一眼街边廊檐下随风飘摇的红灯笼,
“我不要大概,要一定,要绝对,要万无一失。”
“那不如,你去求道圣旨?”
姜承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