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君坐在韩云宁身侧,朝着正在抚琴的沈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韩云宁似是有些醉了,单手扶腮,一个不稳滑倒在杨丽君身上。
杨丽君赶忙将韩云宁扶起,“云宁姐姐,你喝醉了吗?”
韩云宁双眸通红,隐隐有泪光闪绰,杨丽君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
杨丽君与韩云宁自小便是相识的,她二哥与韩云宁兄长交好,她幼时时常黏着二哥去韩府玩,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起来。
如今瞧见韩云宁一副失意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关心道,“到底怎么了,云宁姐姐因何事而不开心?”
韩云宁似有踌躇,缓缓开口道,“之前便听闻,靖国公疼爱义妹更甚亲妹…从前只觉流言无稽,如今看来……”
她垂下眼睫,咬唇不语,一副委屈无从诉说的模样。
杨丽君疑惑抬头,朝沈北岐望一眼,再朝沈璃望一眼,一人在埋头喝闷酒,一人在埋头弹琴。
可是…这有什么值得韩云宁伤心的吗?
“云宁姐姐的意思是,表哥尤其疼爱沈璃,忽略了你,所以令你不开心了?”
韩云宁声音有些哽咽,“若只是疼爱便罢了,只怕如今,他的一颗心都已在沈璃身上,我与他的婚事,大概是不成了!”
杨丽君这次听明白了,如此大的八卦顿时砸得她目瞪口呆,“你你你……你是说…她跟表哥……”
杨丽君下意识转向沈璃,满脸惊讶。
好啊,这个沈璃,真没看出来她还有这份心思,做了国公府的义妹还不够,还妄想做国公府的夫人?
云宁姐姐天仙一般的人儿,岂是那个粗鄙的山鸡可以比拟的!
表哥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真是白瞎了,鱼目与珍珠都分不清,竟然为了沈璃,要与云宁姐姐中断婚约?
她心中愤愤不平,加之刚才因为沈璃受了母亲训斥,气上加气霎时冲入大脑,再看起沈璃来,就更加不顺眼了。
韩云宁收敛了情绪,轻声道,“只可惜,你我身份虽然看着尊贵,到底比不过沈家位高权重,即便知晓沈璃居心不轨,却也无可奈何,我们若是动她,只怕你表哥也不会应允。”
杨丽君瞬间反应过来,没错,杨家、韩家看似与沈家不相上下,但沈北岐手中切切实实握着北境七十万兵权。
虽说南吴重文轻武,但是真打起仗来,那些书生的笔杆子可没法上阵杀敌,说到底,这个世道还是谁厉害谁说了算!
可是沈家之上,还有更厉害的,就是皇上,太子、皇子、还有四公主!
没错,还有四公主!
杨丽君与四公主同龄,又同在宫学念书,与四公主玩得极好。
她对沈北岐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倘若被她得知,沈北岐为了沈璃要与韩云宁退婚,只怕她才会真的气炸了!
思及此处,杨丽君轻拍韩云宁肩头,挺起胸脯道,“云宁姐姐放心,我们治不了她,有人能治得了她,这口恶气妹妹定然想法子给你出了!”
杨丽君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悄摸挪到四公主身后,与她贴耳说着什么。
韩云宁冷眼看着,直到四公主面色由气变怒,原本无甚波澜的视线愤恨转向台上正在抚琴之人,她才心满意足勾勾唇角,蓦然收回视线,面上依旧挂着大方得体的笑意。
一曲毕,沈璃盈盈起身,欠身行礼。
她所弹这首凤求凰,不算格外出挑,却也挑不出错处,不懂乐理的人听来,也算余音梁绕,一洗凡尘。
但是懂乐的人一听便知,纵然音节记得再熟练,弹奏之人却未做到真正的人琴合一。
没有入心,琴音便如同世间的一切杂音,再动听,也终究无法挑起听者与之共情。
对沈璃来说,这便是最好的。
皇后娘娘淡然一笑,她自然瞧得出,沈璃并未使出她的真正水平,只含笑夸赞一番,又派人取来一支黄金海棠步摇,赐予沈璃。
重新坐回位置上,沈芷嫣凑过来,一手掩唇低声道,“皇后特意叫你来宫中,就为了让你弹个曲?”
沈璃心中也有疑惑,但却想不明白,猜不透其中关窍,只好轻轻摇头。
韩云宁端着酒杯走过来,今日从进宫开始,她便与沈芷嫣相谈甚欢,却在刻意冷落沈璃。
可是此刻,韩云宁却一反常态,与沈璃攀谈起来,不仅夸她琴弹得好,还说以后要与她探讨琴艺。
说着,韩云宁抬手,要敬沈璃一杯酒,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身子一歪,一杯酒悉数洒在沈璃月白色的裙摆上。
香醇酒液顺着面料纵横交叉的脉络迅速漫延,刹那间洇湿一片。
“哎呀,三妹妹,姐姐今日有些薄醉,真是对不住。”
韩云宁赶忙掏出一块绣有并蒂莲花的手帕,帮沈璃擦拭裙摆上的污渍。
“无碍,不劳烦云宁姐姐了。”沈璃说着,视线落在韩云宁手中的丝帕上,一时觉得有些奇怪。
但她并未多想,紫鸢走上前来道,“姑娘,不如我们去那边厢房把衣裳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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