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廉得令撒腿就跑,边跑边喊,等他追上陈仁贵说明之后,两个人赶紧往回走。
“唉呀仁贵叔,实在抱歉!我这脑子想别的,没留神和你错过了。”寿礼迎住他赶紧说:“害你又往回走,实在对不住!”
陈仁贵是个宽厚的,摆摆手表示无碍,问他啥事。
两人找了个荫凉地蹲下,寿礼帮族叔点了锅烟吸着,慢慢地和他说起选新族长以及老族长家阿屏的事。
“寿礼,这个族长的位子你真个不坐?”陈仁贵将烟锅从嘴边移开问他:“我可听说你弟弟蛮上心,仲文临走之前把几家大户都跑过了。当然,人家是瞧不上咱的。”
“哼,他上心也不是为了自己,是替济升叔谋划哩。”寿礼微笑回答。
“这咋说?上蹿下跳,送礼请客地,敢情不是为他自个么?”陈仁贵惊讶:“平时也没听说他和济升两个有多么好,这么做有缘故吧?”
寿礼点点头,轻声说:“他花的钱都是日本人给的,您明白了吗?”
陈仁贵变了脸色:“混账!他想干啥,做汉奸么?”
“想干啥我们还没查清楚,现在只知道是日本人希望支持济升叔坐这个位子,老二在帮他们跑腿。您也别恼,他拿着人家的钱就得给人办事。”
“糊涂!那东洋鬼子没事插手咱家干嘛?他背后必有所图!要这么说,无论如何不能叫济升答应做族长!”陈仁贵站起身挥着烟锅瞪起眼睛:
“我们陈家自己的事,和他东洋人有个屁关系!打咱们三河原的主意,没门!”
“您别急,听我慢慢说。”寿礼拉他下摆,让老头儿重新蹲下来,然后告诉他说自己也不想让日本人插足这件事,不过……,他问陈仁贵:
“如果济升叔不做族长,您觉得还有谁比较合适?”
这问题可让陈仁贵犯难:“族长嘛,辈分是一方面。当然要学问好、人品信得过,说话断事大家能服气、信得过,这样人才是最合适的。”他咂嘴说:
“要叫我说,咱这脉里你最合适,可偏你又不乐意。
那剩下来文曲星就渠升、济升兄弟俩,而且渠升民国初年还做过几天衙门里的书记长,用当年老县尊的话说,他的文才做个秀才绰绰有余,可惜生不逢时大清没了!
济升也不错,留过洋,如今又是在省城中学里供职。只可惜他怎么和日本人挂上钩了呢?要不是这样,他倒也还成,就是没他哥那样有主见。”
“没主见不要紧,咱可以辅佐他嘛。”
寿礼这话引起了陈仁贵的重视:“你啥意思?是说,族长让他做,但你可以辅佐?”
“倒不一定非得是我。”寿礼解释说:“我是这样想的,几年来咱们家人开枝散叶,分布已经不止在西陈家集,甚至不止在三河原了。
我听说口数比十年前翻了一倍不止,土地、房屋、店铺等产业更是天壤之别。
这样说来族里事务应该很忙才对,前头老族长精力不济,好些都撂荒着,换了新族长当然要管起来,还得管得更好。
所以我想,改革下族里管事的方式。以往什么都是老族长眉毛、胡子一把抓,如今这么多事情族长怎可能全明晰?
所以人、财、物上至少要各有一人辅佐,无法决断的统归族长拍板。叔你看这样可好?”
“有道理,只不过……这事我点头不算。”
“我知道,我是想把这念头拿到族老会上摆摆,请大家给个意见,若是都同意那就先把这三个人定下来,再定族长是谁。
我和你说这个就为听听你意见,这主意行得通不?”寿礼注视着陈仁贵说。
陈仁贵有点疑惑:“寿礼,你特特地找我来说话,莫非……?”
“叔,三个佐事分别是断事、会计和保管。我是想着你老有威望、做事公正,为人没得说,这断事我想请你来做。”
“啥?”陈仁贵跳起来,连连摆手:“我大字不识得几个,又没他们那样有钱,可不敢做这得罪人的官!”
“这不是官,只是咱族里的断事。”寿礼按他再次蹲下,笑着说:“我给你派个识文断字、又可以读法律文书的书记,算是个帮手。”
“谁呀?”
“李传世,就是三牛嘛。”寿礼说:“那孩子聪明、踏实,做事认真。让他兼个事务难不倒他。再说他是外姓,族里那些污糟事让他去了解、调解比咱们出面要好。”
“哦,就是说我在前边,他在后面?”陈仁贵想想放心多了,何况做断事族里肯定少不了一份表示的,便点头答应:“好,那我可以试试!”然后又问另外两个位子谁来坐?
“会计上我打算请文泉叔做,他那个人手头抠得紧,管账绝对是好手。
公库和义仓还是交给柒铭,本来这些就是他接手刘先生在管着,只不过这回名正言顺了。”
寿礼笑笑:“有了你们三位辅佐,我倒不担心济升叔做族长的事,反正闹不出花儿来。”
寿礼这是用改革的名义分权,使得族长一言堂变成了以族长为首、三辅佐主持的局面,他想这样一来既可以接受济升叔接任,同时能有效防范或及时发现日本人的小动作。
在下面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