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过去,寿礼倒还沉得住气,仲礼却已经如坐针毡。他不止一次来问:“大哥,这样晾着那姓王的,合适吗?他不会和咱们翻脸吧?”
寿礼总是回答他:“相信小六吧,我们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确实他没更好的对策,唯一能做的就是就是让蔡浒用“老爷感了热伤风”挡驾,然后朱县长出面先后邀本县文人、商贾们请他醉了两个晚上,还找最好的黄梅戏班来为他连演三天。
正愁后面如何打发他的时候,忽然接到陈仲文来电话,告诉他这几天风声渐渐松了,中桥先生已经返回蚌埠,不过他已经听说陈家又搭上了三浦系非常不高兴。
“咱们是兄弟,我可提醒你别太过分,不然两下里反目不是耍的!”仲文语带威胁地说。
火气刚要上来,寿礼忽然心中一动:“老二,咱们是兄弟,所以我肯定不会亏待你,而且哥哥还想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下,如何?”说完便将王行长在县里的事说了:
“他是银行派来下面视察的,说不定这条线对你做买卖有用?你带着他吃喝玩乐几天,以你的本事应该不难降伏他吧?”
“哟,有这样的事?”仲文顿时来了精神:“他住在哪里大哥你知道不?这条线你要是帮我搭上,我以后什么都听大哥的!”
“哎,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能啥都听我的?莫开玩笑!只要你在中桥面前帮大哥多解释、解释就好。
那三浦是自己找上门,小五年纪小不敢招惹他们,所以就把火电厂这块肉分过去了,实在是不得已呀!”
说完寿礼将王行长在城里的住址、电话讲了,又告诉他罐头厂已经开工,不过还打算在二区再建个新厂,需要的设备会让陈邱和中桥联系。
仲文注意力被分散过去,满口答应这个新厂的事情一定会帮忙。
挂上电话寿礼长出口气,有仲文跑出来牵制,估计那王行长又可以把自己忘掉几天了。
谁知才过去两天,秦秘书突然给高塘的仲礼打了个电话,表示王行长找到他,说自己表达有误,第三条可以商量,希望再与陈家兄弟见个面。
寿礼莫名其妙地来到高塘,和仲礼一起见从县城匆匆赶来的王行长和秦秘书。
见面王行长立即郑重道歉,并表示是自己对上级指示领会不足,造成误解等等并一再请求原谅。
最后双方都各自让步,统计处的干部只进入中等以上院校校区和本县新闻、出版单位。
对这样突然的转折变化连秦秘书都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投资协议签得非常顺利,王行长完成全部手续之后,悄悄退还了那只檀木匣子和里面的所有物品,清点之后荷香发现,里面赫然多了五千法币。
变化来得太快,让陈家兄弟猝不及防,只是猜测这些或许和小六有关?
不久徐业打来的电话似乎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他告知寿礼,王某收到了来自宋董事长的直接申斥,并被远调云南。
“据说委员长侍从室主任分别拜访了二陈和宋董事长,老兄你可真行,怎么能调动侍从室的?今后我可不敢和你随便开玩笑了!”
徐业还是在开玩笑,但不动声色地已经把寿礼从“老弟”升格成了“老兄”。
“咱俩亲上做亲吧?”徐业回来给父亲做寿,路经西陈家集时手搭在寿礼肩头提议说。
寿礼愣了下:“怎么个‘亲上做亲’?”
“你知道我二叔的闺女,我那堂妹阿芋吗?那丫头性子糯糯的,我看……。”
“等等,”寿礼拦住他,苦笑道:“你这媒人做得……!阿芋今年才十七,小我二十岁,这不是耽误人家嘛!哪能这样做事?”
他见徐业皱眉,忙说:“你要有心和陈家联姻,我这里倒正好有个打算。”
“什么打算?”
“我那堂弟陈同心,就是咱们电力公司的经理。兄长是国军少校,弟弟便是咱们霍县农业合作社的总经理陈柒铭。
他今年二十六岁,尚未婚配,父母都不在了自然得我这个大哥为他操心。
人你见过,有技术、说话得体,在大上海纱厂做到电力工程师,很不简单!就是人黑了点,并不打紧。”
他还没说完,徐业就已经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人选不错。你找个合适日子让他来徐集,叫我二叔夫妇两个都相相,我看这桩好事一定能成!”
寿礼大喜说好,就便拱手,聘他做下这个媒人。
好在数日后陈同心听说此事虽哭笑不得,大大方方表示长兄如父,不过他有个条件,希望彼此相看中意之后,待女方过了十八岁再办婚礼。
寿礼说这个还不好说,马上找来江媒婆要她带上点心、绸缎和几样精致的首饰去徐集议亲交换八字。
这边催老郑尽快将他家老宅翻新完成,并在老宅左右各起个院子,单独开门又可以相互跨越的,这样三兄弟回来可以各有属于自己的居所。
寿礼指示将主院正门上方加修仿檐门楣,两翼外墙皆批麻抹灰,白墙青瓦衬托着两侧逐次升高的马墙,使得整个院落显得高大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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