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么大事情我们当然都来了。”寿礼怜惜地侧坐到床边拉住弟弟的手:“唉,看你憔悴得……!怎么竟出这样事情呢?”
“是阿萍姑娘回到城里,找到刘永和报信。大先生派了张坛和七爷过去,用马车将你送到这里。
敬姑娘说西医治枪伤最快,所以又连夜搬了马神父和他太太过来。”
苏鼎说完转过去对艾玛说:“请到外面把药和用法教给萍姑娘,出诊费我会派人送到府上。”说着引领他夫妇告辞出去。
“我的老天,这究竟怎么搞的?”听他大哥担心地问仲礼只有苦笑:
“十天前他们送信来告诉我说你派梁二送了几个伤员回来,接着就说你失踪,全家都乱套了!
弟妹哭得像泪人一样,我只好叫他们把孩子接过来交给阿清照看。
后来前线派了个排长回来,报告说弟兄们听说你不在都有些动摇,李参谋长已经被上峰任命代理团长。
可这边韩旅长却告诉你们团要重新编成,叫带部队到县城听候改编,老黄拒绝了他,结果他却把杜连长扣住不放。
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没理清,张坛就把你拉回来了。唉,你就是个在家呆不住的,否则哪有这么多麻烦?”
“我们如果手里没有兵,你觉得周家能饶过陈家么?”仲礼一句话让他大哥沉默无语。
“哥,我命大不死,一定要找姓韩的和周家报这个仇。现在要紧的是你们都把住口,千万不能叫人知道我在高塘。”
“为什么?”
“三爷的意思,是怕人家这时动手?”一旁的罗芳轻声问。
仲礼将眼睛闭了闭,用了力气尽可能清楚地说:“这时下手,我在床上指挥不了,他们容易趁虚而入。
你们该做什么还是依旧,不要叫人家瞧出模样来。内紧外松!”
“明白了,我一定安排下去。”寿礼点点头,心里惊讶地想老三经历过战阵的人,就是与以前不一样!
这时苏鼎返身回来,请大家先都出去,因为马太太讲了,要让病人静养、休息。
寿礼于是留下阿敬自己走出来。先和苏鼎把方才仲礼的意思讲了,咨询他的意见。
“我看总指挥的担心有道理。”苏鼎想一会儿回答:“如今咱们手里能用的虽号称两千人,但近半数没枪支,和人家拼总不能用长矛、大刀吧?
况且这些人还分散在三河原到西岸庄台、高塘等地,如今能立即集结的不过五百人而已。
军无帅不成部伍,马太太说他失血多,恐怕要休息半个月才能下床,这期间如果两边打起来会十分危险。
我看,依三哥说的,咱把事情按下,来个以静制动。如何?”
军事上寿礼没心思去搞明白,自然同意的,便让苏鼎写封信交给传令兵送周家桥,凤凰桥这边由他同罗芳两个商议布防。
杜石峰被扣,他的部属如今由排长苏二毛代管,但二毛毕竟能力和经验有限,罗芳便建议请苏鼎来主持全局自己辅佐,寿礼立即同意了。
他两个商量,将各处陆续集结到高塘的部队藏到镇外两处寺院和位于小街的陈述元家仓库。
屋里敬姑娘陪着仲礼说话,轻声地向他描述着自己那儿子的小模样,说到高兴处格格地笑出声。
“四妹,你可真变了。”仲礼微笑着说:“先要见你一面都难,可如今不但来照顾我,而且相夫教子、家庭和睦,没想到转眼间能有这么大转变。”
阿敬脸上一红,伸手摸摸鬓发,小声道:“那时人言语多,我又不是个厚脸皮的……。还是刘先生好,他做件大善事!”
“这孩子是谁家的?”
阿敬摇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听刘先生说是个可靠的人家,和咱们也是拐弯的亲戚,相必来得正。
孩子长相还好,也不闹人,我两个都挺满意。至于将来,假若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接他们过来赡养,我们也不会有意见。”
仲礼在床上轻轻叹口气:“这是你们心好,还不知人家长大后领不领情呢?”
“那便不知道了,我们只专心做人、做事,其它的由天定罢!”阿敬拍拍他手背,笑着说:“等你稍好些我带他来,总得认认舅舅呵。”
仲礼就被藏在陈述元家养伤,连着四、五天县城方向没动静。苏鼎在沿途派出了得力的人侦察,却是个平安无事的模样。
“兴许那边以为三哥已没了,所以没必要来干架?”罗芳思忖着问。
苏鼎却不这么认为!“你想想,他们抓人时既知道是三哥本人,那么就做好了翻脸的准备。无论人在与否,是早晚的事。
如今县城里外好像什么事没有,里面定有文章!我猜他们是要让咱放松下来,然后突然袭击。”
罗芳低头琢磨,忽然脸上露出叫人吃惊的神色来说:“这、这不会是声东击西吧?”
苏鼎闻言也吓了一大跳,但罗芳讲的完全有可能!于是他让罗芳沿着阿萍说的水门下漏洞进城,去见大先生。同时让电报室给周家桥连发两封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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