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洪升被曾教务长叫到办公室,问他昨晚是否偷偷溜出去过,洪升自然抵死不认。
姓曾的拿他没办法,告诉他昨晚雪地上留了脚印,并且让他把同谋也供出来。
“有人看到了,第一个便认出是你,所以你最好把同伙也告诉我,不然只罚你一个!”教务长语气严厉地对他说。
“既然有人看到,那就是我出去过。要我出卖旁人,做不到!”洪升眼睛盯着桌角心里发狠。
姓曾的长长吸口气,猛地将桌面一拍,令墨水瓶里的红墨水都溅了出来。
“出去,到楼外门口罚站,没有我的话不准回来!”他脸色铁青地怒吼道。
洪升站在外面,下过雪的天依旧阴沉沉地没个笑脸。
时间一长脚便有些冰凉了,同学们上体操课、课间玩耍时来来去去,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只忍住了一声不吭。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忽然门被推开,张先生冲出来将一条厚实的羊毛围巾披在他头上,搂着他心疼地说:“冻坏了吧?快进去暖和暖和。”
“教务长还没同意我回去呢。”洪升冻得嘴唇发紫,却没有动窝。
“我去找过他,他已经同意了。你放心罢!”
听到这个话洪升才挪步跟她进去。张淑春将他带到教务室,让洪升坐在火炉边,手里抱了个用手巾包住的热茶壶,好阵子才缓过来。
“唉,你干嘛要和他硬顶?认个错不就完了?”张淑春边忙,边对洪升埋怨:“真是个犟孩子,你们陈家人不会都这样的吧?”
洪升看她一眼古怪地笑笑:“我们家人要都这样,先生还去替我求情吗?”
张淑春脸上发红,推他一把装作不高兴地说:“就你话来得快!有那个本事你就该好好琢磨琢磨,看里头有什么教训,省得下次吃亏。”
“哼,是该好好琢磨。”洪升纳闷:“我们进进出出没见一个,难道是被鬼撞了?居然还有大黑夜里通风报信的,哪个这样嘴快?”
“你不知道么?”张淑春看看门外,然后俯身轻声告诉他:“说是有人晚上外出,回来路上遇到过你们,当时只听出了你的声音,所以……。”
“哦,”洪升顿时醒悟:“我明白了!嘿,这个混蛋,他倒来惹我?”心里一股怒火腾起,不料与郁结在胸的寒气一撞,打出个喷嚏来,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接连不断地响了十几声。
张淑春忙送他先回宿舍,然后到厨房找来生姜、葱根和红糖熬汤,逼着喝下去两碗。
这时大家下课回来,曾岭看他这样先慌了,连声说:“都是我不好,要是去自己认了不至于如此!”
“别这样讲,还是先叫他休息会子,千万不可起来。盖上被子睡一夜,发身汗兴许就好了。”
说完张淑春嘱咐曾岭晚上若能吃东西给他些粥喝,但不可食油腻,更不可再去胡闹。
等曾岭一一答应了才离开。曾岭果然照顾他一夜,洪升的体温第三天才渐渐退下去。
课间时曾岭常跑回来看他的情形,弄得洪升不好意思地。
劝他不要来回跑,曾岭摇摇头说:“你莫管,我不妨的。只这红薯吃得太亏,多少个铜板也换不来一寸辰光啊。”
等洪升精神好些了,告诉他张先生的话,说这次受罚很可能是那杨胖子告的密,因为只有这小子可能在夜里遇到过他俩。
曾岭点头说:“我知道,我就知道那是条毒虫。这个狗东西、势利眼的小人!但愿他出门被牲口给踩死!”
说完又宽慰洪升,让他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洪升也不愿与这样的小人生气,便侧身睡了,将此事丢在一旁。
次日上午,洪升依旧告假。自己在屋里呆得无聊,于是自己走出来晒太阳。冬天的阳光格外让人喜欢,照在身上暖融融地。
洪升看着远处同学们上课、嬉闹,心情愉快,忽然想起这几日睡在床上不曾动笔,因此倒颇有些后悔。
“也许当时该说句道歉的话,也就不会耽搁这么多时光了。”他心里想。
忽听一阵吵闹,只见同班的两个同学面色苍白、跌跌撞撞地跑来,看他在台阶上便大叫:
“陈洪升,快去、快去,小曾被乙班的几个给架到器材室去了,情形不好呢!”
洪升抓起披在肩膀上的大氅朝地下一摔,吼声:“走!”飞一样地赶去。
来到器材室门外时,见围着不少人。拨开来才发现是乙班的两、三个学生插着腰挡在门口。洪升不管他们往里闯却被拦住了:“站住!不能进去!”
“学校的器材室,又不是你家,凭什么不能进?”洪升毫无畏色眉眼相对。
“说不让进就不让,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对方蛮横地回答。
洪升不予理睬迈步就走,对方伸过来两条胳膊阻拦,被他侧身让让,一手捉住一条腕子,食指扣住穴位稍稍用力,两个人顿时弯下腰来。
另一个见了伸手取过门边一条棍子朝他肩上打来。洪升放开手侧开步躲过,闪在他身边照着膝弯里就是一脚,那学生哎哟一声半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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