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韩秀楚的推荐,李桐终于摆脱了被人忽视的命运,被任命为某旅主力团二营的营长,军衔也扶摇直上换成了两条杠的领花。
这次收复霍县,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今生出头露脸的第一遭。上司在开始挑选先头营的时候并没想到这个新人,而是一直围绕其他营长想。
但令李桐惊讶的是不知什么原因似乎旅座突然发现了他,这件露脸的活儿竟落在李桐的手里。
不得了,先锋呢,整个纵队的!李桐每每想起旅座拍着他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信任与期待地说:
“老弟新官上任总要给人看手段,这就是个好机会,千万不要错过!先锋、先锋,劈荆斩棘、所向无敌。全军在你身后看着,莫让大家失望!”
李桐很兴奋地将这个消息告诉手下的军官们,不料大家反响并不热烈,反而看上去支吾、敷衍,这让他挺不满。
在他看来这些在后方习惯于休整、改编之类安稳日子的家伙简直失去了军人的激情,令人愤怒!不过目前他还只能忍气吞声,得靠那些家伙去指挥才行。
“阿毛,别忘了带上我的毯子!”
“阿毛,记得找一间干燥点的房子!”
“阿毛……!”
似乎他最能指挥的就是他的勤务兵。
不过他认为这可以克服,“哼,开战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来问我该怎么办或者该做什么,毕竟我是指挥官嘛。”李桐安慰自己。
部队出发后,他实际上也挺谨慎,加之旅座和团座都告诫要小心行事,故而开始几天推进缓慢。
前线总指挥很不满意这速度,对近万人的纵队如此胆小大发雷霆,加上有消息说东线桂系师进展顺利,这让上司们有些着忙,收复失地的荣誉总不能让桂系抢了去吧?
于是加速前进的命令下达了,李桐为防备先导连受到打击,命令把补充连的两个排加强给它,自己和另外两个连随后跟进,补充连连部及剩下一个排随同补给队在后面跟随。
看上去情形还不坏,队伍只遭遇了零星的红军小队,并未遇到大的抵抗。
在黄塘他们遇到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流浪地主,李桐才得知红军与桂系作战失利伤亡甚大,正准备撤离霍县。
他急忙边派人回去报告,边催促队伍迅速前进。
先导连的连长骑马折返回来,抓住他的辔头劝道:
“营座不可冒失!你别听那混蛋的话,他是着急要咱们替他打跑共军才这么讲,万一赤匪没走,或是个计谋的话,咱这四百来人还不够他们吃一顿的。”
“屁话!”李桐等起眼睛来,胖胖的脸因为生气变得黑沉沉地:“身为军人,自然要为民除害,怎可瞻前顾后、畏缩不前?”
“我不是怕死!”那连长也急了,分辩道:“你是不知道,那帮家伙有多狡猾……。”
“废话!我又不是没经历过?”话一出口李桐便觉得不妥,忙缓和语气安慰对方:“我理解你的意思,也是好意要防着上当。
不过你想,共军这么多天都缩在城里没出来占领四周的村镇,这说明什么?三河区联防署只有不足两千兵力也不曾碰,又说明什么?
他们兵力不足嘛!如今桂系从北面杀来,前锋已到畀河岸边。
他们主力忙着阻挡桂系,城里守军不多。如今两路夹攻态势已成,他们不跑难道还等死?所以我让大家赶路,不是没道理呀!”
“原来是这样,”那连长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营座还是小心些,咱们现在离大部队差了有三十多里地,再往前闯可有点孤军深入的味道,我是怕……。”
“好、好,我知道了。”李桐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说:“我以前来过霍县,湖边附近没有可以隐蔽大部队的地方。
这样,咱们让斥候班骑马先走,到前面探探。前面就是枣林,那地方开阔平坦,让弟兄们休息、休息,等后面的队伍。搞清楚情况咱们再走,如何?”
枣林是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听说过兵老百姓已跑光了。士兵们吵吵着拆篱笆煮饭吃,李桐则坐在营部所在的院子里看随身带来的报纸。
这时听见外面枪响了一声,唬得他跳起来,听见一阵喧哗吵嚷,李桐忙叫:
“胡副官,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话音未落,勤务兵阿毛抱着刚卸下的马鞍子进来,大声叫他:
“营座、营座,抓住个探子!嘿,听说让丁排长一枪打在腿上,这家伙枪法真不赖!”
“人呢?快带过来我瞧瞧!”李桐一阵兴奋,心想早知如此就不派斥候了。
他高兴地迎出去,走到街口松树下,几个士兵又打又拽地把个五花大绑的人拖到跟前。
为首的丁排长得意地把枪托拄在地上,喝了一声:“跪下!”,抬脚踢在那人腿弯里,让他站立不稳,斜着向一侧倒下,被旁边两个兵拉住了。
李桐仔细看这人,见他黑瘦的脸,下巴略突出些,眼眶青紫,额角有一片瘀血;
乱蓬蓬的头发,身上大约被搜过,敞着怀,身体向后挺得很直;嘴角闭成直线,眼里露出不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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