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奎列塔递过来的酒瓶,尤里安犹豫了一下接过却没有喝,而是放在了一旁,同时蹲下了身,使目光能与奎列塔保持平行而望。
炎炎夏日,居家的奎列塔穿的很是简单,一头金色的披肩长发没有扎,一双凉鞋堆在身旁的地面,赤着双脚蜷曲侧靠着,一身贴合的睡裙勾勒出了一道完美至极的弧线,尤其是睡裙的材质十分优异,尤里安甚至能隐约看到内里一丝暗色的轮廓。
好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
酒醉没有带来丑态却将穿着战甲时无法展露的魅力尽数显现出来,有一个瞬间尤里安似乎醒悟了因芙提亚阻止他进入的原因,
不过尤里安是正人君子,在不小心的一瞥后,目光就重新回到了它应该去的地方,伴随着灰色眼眸里苍翠光焰快速的一闪,尤里安吊了一路的心落回了原处————他看出了,奎列塔并没有什么身体方面的病症。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没有问题,相反的,问题似乎更加严重了。
“尤里安你说,在责任面前,帝国与家庭哪一个更重?”
奎列塔应该是真的醉了,由诺克萨斯帝国专供的烈酒,尤里安今晚已经闻了太多次它的味道,就在尤里安为她检查身体的这短短一分钟里,她已经马不停蹄的喝完了两瓶,还要伸手去拿第三瓶。
尤里安阻止了她,看着那因为快速饮酒而红的好像要滴水一般的脸蛋,尤里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尤其是现在。
如果是在他十二岁以前,那么他的回答毫无疑问会是家庭,因为那是他生命的全部;
而如果是在十二到十八岁,他的回答或许有些犹豫,但是大概率也没有变化;
可是从十八到现在,虽然前后不过是几年,但是太多的经历、折磨与思考下,他却无法再给出一个答桉。
尤其是对着面前这位突然就崩了泪的女人。
“德西乌斯死了......是么?”晶莹的泪珠滚落,这已经是尤里安第二次看到奎列塔落泪,可是比起上一次的焦急,这一次他能感觉到对方来自心底的哀伤。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尤里安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阿兰妈妈听到自己死掉的消息,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当时的他想了很久也不够贴切,可是现在看着奎列塔落泪他却突然知道了,什么叫痛彻心扉。
尤里安低下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劝面前的女人,是残忍的告诉她德西乌斯确实死了,还是欺骗她也许没死,只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而已;
这些或许有用,但或许只是更加残忍。
所以思来想去后,他也只能说出那三个心底重复了无数遍的字。
“对不起。”
“我不要你对不起!我只想要德西乌斯!我的孩子!
!”有人说,面对愧疚的人时,道歉是最没用的话语。而此时此刻尤里安面对的就是这般,一个失去的孩子的母亲,一个痛苦到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女人,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对自己的攻击。
尤里安知道她并没有怪责自己,他知道奎列塔自己也清楚。可是,在这一秒这一刻,奎列塔的手还是义无反顾的举起,化作拳头砸在了他的身上。
“砰、砰、砰。”尤里安的胸口被拳头锤的直作响,他却没有闪躲半分,
一下一下,一拳一拳,一句一句!
奎列塔一边砸一边骂,一边骂又一边哭,直到骂得累了,哭得也干了,她又想要喝酒,可是伸出的手又一次被尤里安按了下来,于是她又爆发了————
“你!你这个混蛋!”
胸口处一股大力传来,尤里安被狠狠的推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奎列塔跨上了他的身体。
尤里安瞬间惊愕,可还没来的及做出反抗,奎列塔的手就已经抓住了她的胸口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奎列塔双眼一片通红。尽管之前已经哭到无以复加,可是愤怒随着心底最深处恨意的狂涌,却让她的眼眸更显赤红。
“那是我们的儿子!
!你不知道,也不关注,更不在乎!
”
你在乎什么?在乎国家,在乎手下的士兵,在乎能不能打赢胜仗能不能维护你诺克萨斯之手的荣耀!你在乎所有人,可是对我,对于我......你从未在、乎、过!
!”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漫天的星斗下响起,
“我们从六岁就认识了,可那么多年......那么多年,你有爱过我么?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奎列塔整个人骑在了尤里安的身上,疯狂的喷吐着心中的愤满。
她的手,时而攥住他的衣襟与脖颈,脸上狰狞夹杂着疯狂,拼命的使劲好似要扭断身下人的脖颈;
可时而又随着温柔的呢喃,化作轻柔的爱抚落上脸颊,两颊绯红,目光柔情好似在看情人一般;
尤里安有些后悔,可是却能看出奎列塔这一刻爆发出的怨恨。
“她应该很爱很爱德来厄斯将军吧...就像我爱卡特琳娜那样。”女人或许都是多面的,尤里安也曾见过卡特琳娜极度痛苦与疯狂时候的模样,那种夹杂在爱与恨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