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极乐宗,他便没有奢望过活着走出去。
他不会主动求死,也没有求生的意志,想着活一天是一天,哪日安静的死去了,或是就地掩埋,护佑一方花草,或是弃于荒地,做了野兽的腹中餐,都是他留给这世间最后的一点温柔。
“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做个闲散的教书先生吧。”郑雪吟见贺兰珏迟迟没有作答,自作主张替他决定了去路,“公子满腹学识,又这般仁慈宽厚,教书育人定是桃李满天下,为苍生造福。”
说着,连郑雪吟自己都快信了。
贺兰珏冷寂多时的心头,无端淌过一星滚烫。
郑雪吟所言,恰是他心中所愿。
幼时,作为圣子,肩负振兴王朝的重任,那时想的最多的,就是有朝一日卸下这一身枷锁,他要做个孩童绕侧的先生。
可笑,这世间能懂他的,竟是这魔宫里诡计多端的妖女。
刚饮过汤,不单不解渴,反而口干舌燥的。
心头那一星滚烫逐渐下沉,盘踞在小腹处,一团团燥热在体内冲撞着,亟待一个宣泄口。
贺兰珏端起茶盏,过夜的冷茶灌入喉中,丝毫没有作用。
身体里的燥热越来越明显。
他抬起手,扯着领口,将衣裳松开些许,白皙的面孔覆上一层红晕,呼吸间,仿佛蹦出了火星子。
贺兰珏意识到不对劲。
他刷地站起来,袖摆带动桌上的杯盏,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汤汁浸透脚下名贵的毯子,污迹缓缓晕开。
他站在这一片狼藉中,身体仿佛变作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炉子,周遭皆是滔天烈焰,唯独眼前的郑雪吟化作一泓清泉,缓缓流淌着,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在汤里放了什么?”贺兰珏乌黑的眼瞪着郑雪吟,目光凌厉得能飞出刀子。
“桃花露。”郑雪吟平静地答道。
她脚步轻挪,向他逼近:“这样的好东西,我只舍得用在你身上。”
这里是极乐宗,他又这般反应,贺兰珏不用问也知道桃花露是什么东西。
郑雪吟一动,那泓清泉便在动,冰澈的泉水漾开波纹,如炎炎夏日阴凉的树荫打在了他的身上。
贺兰珏冷玉般的面颊越来越红,用手撑着桌面,几乎站立不稳。
郑雪吟从身后抱住了他:“贺兰珏,你是圣人君子,我是魔道妖女,我们是天生的敌人,你不可能属于我,没关系,今夜你属于我就够了。”
贺兰珏推开她,目光如剑,恨不得将她凌迟。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郑雪吟袖中名为“千里姻缘一线牵”的红绫,已经缠上他的双腕,郑雪吟勾了勾手,那法器便将他捆起来,扔在了床上。
又回到了那一天。
只是那天,他是清醒的受她凌辱。
她命那名为绯霜的少年,不断在他耳畔吐露着污言秽语,又将镜子置于床头,让他看清自己是如何的狼狈不堪。
贺兰珏十指攥紧,手背青筋凸起,恨自己的身体过于康健,不能像那天直接吐血昏死过去。
“郑雪吟,休要胡来。”
郑雪吟俯身过来,柔软的身躯趴伏在他胸前,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他额间的明心印,自言自语了一句:“颜色好像变深了。”
明心印是一道禁锢,颜色的深浅与主人心境相关,颜色越深,代表着主人心绪起伏越大,因此可以时刻提醒主人要平心静气,不能为外物干扰。
贺兰珏的呼吸愈发得急促,瞳孔呈现迷离之状,郑雪吟山茶花般娇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只一眼,便觉惊心动魄。
他闭上双眼,将那绝美皮相隔绝在眼帘之外,心中默念清心诀。
“你很难受。”郑雪吟的手在不规矩地探向他的衣襟,含着香气的兰息吹拂在耳畔,“我帮你好不好。”
贺兰珏额角的神经狠狠跳动了一下,咬牙道:“妖女,胆敢作乱,来日我剑下必不留情。”
“哼,清高什么,从前你是高高在上的小师叔,现在,你只是我的玩物罢了。”郑雪吟轻轻一巴掌,甩在贺兰珏的脸上,“你再冥顽不灵,我就把非离叫进来,让他教教你怎么伺候人。”
贺兰珏的脸被她打偏,双目冷得如同十二月被月光笼罩的寒潭,眼珠子黑漆漆的,眼尾却泛着红晕。
实在是好看极了。
郑雪吟无瑕欣赏他这副绝世姿容,她仰头盯着他头顶显示的进度条。
在他发现自己中了桃花露后,进度条跟狗撵似的,飞快往前跳动着,瞬息的功夫,就飙到了94%。
用这种法子折辱他,果然比物理上的伤害更具有攻击性。
“性子真烈,小师叔,你们明心剑宗出来的男人,都是这般烈性的吗?”
郑雪吟摸到了他腹间的伤口,那是他自剖金丹留下的外伤,伤口已经痊愈,肌肤却留下不可磨灭的疤。
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他的伤疤打转,舔舔唇角,深呼吸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低声哄道:“乖了,阿珏,不要再生气,我说的都是玩笑话。你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你不用伺候我,我伺候你。”
……
触感柔软的手,绞住他的致命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