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过的麦秸温暖且柔软,并没有想象中的扎人,闻起来还有股清香。
比起昨天的睡床,这可是实在太棒了。
十分满意的阿尔宾从麦秸上爬起来,沐浴着阳光,他浑身都散发着金黄的光芒,这些是麦秸碎屑。
以至于他不得不像只小狗似的,蹦蹦跳跳摇头晃脑地抖落身上的碎屑。
白发里也夹杂着几缕“金色挑染”,一双大手伸来帮他拍拍毛茸茸的头发,他顿时乖顺下来。
不过他望着泽曼,眼底倒是亮起狡黠的光。
嘿嘿,明天早上泽曼先生也要像他一样满身碎屑了!
想到性子冷淡的泽曼露出苦恼的神色,阿尔宾期待极了。
然而,泽曼把他身上清理干净之后,就将一块早有准备的布铺到麦秸上,成功避免睡觉时沾染碎屑。
“狡猾!”阿尔宾哼哼唧唧。
稍微整理一番室内,换上新衣服,泽曼要去附近的溪流打水,想到昨夜的魔物,他不放心阿尔宾一个人待着,也将人带上。
牵着阿尔宾走在溪流的路上,泽曼若有思索。
如果昨天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魔物们不可能善罢甘休,探查完了必然有所行动。
他虽然不像[爱与命运之神]的祭司那样拥有预知的能力,但也有一种丰富经验沉淀下来的预感。
到了溪边,阿尔宾坐在草地上,兴致勃勃地探出脑袋,透过水面倒影观察自己的今生摸样。
除了发色瞳色改变,别的没什么变化嘛。
他捏了捏脸颊,又感觉好像比前世瘦一点。
“我也来帮忙打水!”他转过头去,自告奋勇地说着。
但泽曼并没有在打水,他深沉的猩红双眼缓缓眯起,神色冷峭:“起风了。”
一阵微风迎面而来,泽曼雪白长发被拂起,神圣的金色阳光如薄纱囚笼,密不透风地笼罩着他,唯有影子在身后投出长长一条。
泽曼看向溪流对岸的森林,数股魔气正疾驰而来。
阳光未能将茂密的森林照亮,森林越往深处越是幽暗,而在阴翳之中,竟然影影绰绰地出现成群的黑影,亮起一双双奇异的兽瞳。
那些黑影都裹挟着浑浊的魔气,闪着凶光的兽瞳中呈现出魔物专属的黑十字星芒的图纹。
当这些魔物愈发逼近,连阿尔宾也察觉到了一阵刺骨寒意。
一时间狂风大作,阿尔宾被迷住眼睛,连忙闭上眼,
泽曼一瞥坐在草地上面前无知无觉的孩童,单膝跪地蹲下,伸手将其按进怀里。
“泽曼先生?”
被埋在怀里的男孩茫然出声,视野受阻的他并未看到,泽曼半闭的眼瞳中同样出现了黑十字星芒。
森林中,诸多魔物汇聚于此,它们紧盯着那个小小白发背影,龇牙咧嘴,蠢蠢欲动。
野狼姿态的矫健魔物一跃而起,俯冲直下,其他魔物也不甘落后。
可就在此时,它们愕然看到那个抱着他们目标猎物的男人突然背生双翼!
那是一对锋利嶙峋的白色龙翼。
只是稍作振翅,巨大的龙翼就掀起海啸般的滔天魔气,只一息就将它们全部压制,令它们匍匐在地动弹不得,低阶魔物浑身的骨骼都被碾碎,再无声息,其他中阶魔物也都身负重伤。
笼罩整个森林的魔气仍在涌动,所有魔物都被这样可怕的力量笼罩,心生畏惧。
这不是任何技能或魔法,仅仅是魔气本身的强大。
恐惧在心头翻滚,拥有些许人类智慧的野狼魔物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那是谁?
人类?还是高阶魔物?
那双星芒红瞳宛如血液凝结的极冰,冷厉地投来警告。
——滚开!
魔气威压甫一撤走,被恐惧支配的魔物们立刻四散奔逃,杳无踪影。
而被盯上的阿尔宾对身后的一幕无知无觉,他只感觉起了一阵急促风。
起风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他眼下紧张的是泽曼的状态。
刚才泽曼按住他不动,趴在泽曼胸膛的阿尔宾听到了猛烈的心跳声,过了好一会儿,泽曼的禁锢稍松,他立刻仰头看去。
泽曼又像昨天那样露出的痛苦的神色,旧疾发作了。
“泽曼先生!”
泽曼将失控边缘的魔气再次压制下去。
他不会任由太阳神的诅咒将他改造成没有理智的怪物,从昨夜起,他就在尝试凭借自己的意志压制并掌控这份诅咒。
如果魔力已经无法使用,无法逆转,那就直接用魔气。
他从不在乎力量是什么形态,只要为他所用既可。
平复魔化带来的情绪,眼中的魔纹褪去。
泽曼睁眼就发现那双鸽血红双瞳噙着泪,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脸色都被他吓得发白。
“泽曼先生……你没事吧?”
阿尔宾并未意识到自己之前说了什么,他只是担心道:“有没有药物能治疗?或者魔法?”
这个世界都有魔法了,怎么还有病治不好啊!
要是他会魔法就好了。
“我没事。”泽曼咽下喉头的腥甜,“慢慢会好的。”
阿尔宾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