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燃退出房间之后,徐一语平静淡定地坐到了贾飞对面的椅子上,而天霖只是跨前一小步,站在了徐一语的斜后方,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手腕上一直戴着银手镯的中年男子刚才一直趴在审讯椅上假寐,直到郑燃走出房间足有一分钟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直起了上身。
这个名叫“贾飞”的男人保持着歪头的姿势,打量着完全没有一点开口打算的徐一语和天霖,干裂的双唇突然有了一丝笑意。
徐一语没有从贾飞的眼底看到昨晚她看到的那股偏执和疯狂,她所看到的,只有一片平静与好奇。
“你这个女人胆子也真是大,我想见你,你就敢什么保护措施都不做地走进这个房间,不知道是该说你胆色足,还是该说你愚蠢。”
这是贾飞在这次会面上说出的第一句话,外间被郑燃带到监控室的陆三石,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小小的监控屏幕,好半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呵,也是,有你身后这个人在,你当然有这个胆量,不然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娘们儿怎么敢进来?还不得靠男人的保护。”
看着贾飞似笑非笑的自问自答,徐一语一点都不慌张,也没有对他口中明显有侮辱语气的字眼进行反驳,只是和刚才进来时一样平静地看着他。
监控室里的陆三石默默地攥紧了双拳,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松开。
宝宝都没有生气,他自然也要好好调整自己的情绪。
他明白以徐一语的能力可以从容应对这个场面,但仍不妨碍他对贾飞那番不尊重徐一语的发言感到不爽。
“按照你的说法,你也是男人,你进来之前,保护过好看的女人吗?”
进来之前徐一语就有预料,如果贾飞不打算说人话,那她也没打算按照套路好好跟他说人话。
徐一语平平淡淡的两句话,不知道踩到了贾飞的什么痛脚,一分钟前还一派怠惰姿态的贾飞,双眼忽然被刺激得发红,甚至还试着挣脱银手镯的束缚站起身来。
“你这个女人懂什么!我将那么多还没长大的女人从他们地狱般的父母手中解救了出来,我这么保护她们,她们难道不应当对我这个恩人以身相许吗!可她们每个人都忘恩负义地想逃走,想背叛我这个救命恩人!”
贾飞仍旧被质量上乘的银手镯束缚住了行动,却仍旧以一种明显异于常人的逻辑理所应当地高声驳斥着徐一语的话,甚至于自己将自己的拐卖行为合理化成了对这些女童的解救。
对于贾飞情绪的暴走,徐一语并未感到意外,反而从他的话语当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眼。
以身相许?
难道这个家伙犯下的不仅仅只是拐卖案件,甚至还涉及到了对未成年人的猥亵和强制性行为?!
真刑,真是个意外“惊喜”啊……
监控室里的郑燃从警这么多年,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也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相当不一样的字眼,在心里分析起了从这个字眼进行突破的可能性。
“救命恩人?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而且你真的确定,她们真的需要你这个陌生人进行拯救?”
徐一语一看贾飞的情绪有了不稳定的迹象,一反方才八风不动的做派,在脸上摆出了一副倨傲的表情,抱着双臂昂起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挑衅姿态不屑地看着对面的贾飞。
“闭嘴!闭嘴!你闭嘴!你不要以为你长得有几分像我那个高傲又愚蠢的母亲,就有资格以这种口吻教训我!你不配!你、不、配!”
望着对面眼含不屑的徐一语,贾飞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大,似乎下一刻就要冲上前来将徐一语教训一顿一般。
“你的母亲应该很后悔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吧,你连当面对她说出不满的胆量都没有,只敢在和她有几分相似的我面前无能狂怒,这辈子也只能是个懦夫。”
以往从不会对任何人说重话的徐一语,此时却换了一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面孔。
平素的温婉善良全部化为了刻薄和凌厉,一字一句都仿佛锋锐的利刃,每一柄都直插到了贾飞的心底。
“我不是懦夫!我那个只会打女人的酒鬼老爸才是懦夫!我早就送他下去见了我那个到死的那天还在骂我的蠢货母亲!我早就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眼见贾飞的情绪越发的激动,话语中的透露的有效信息也越来越多,徐一语明白自己这一步棋肯定走对了,他果然最吃他人的激将法。
“你和你父亲也没有什么不同——软禁陌生女童,威逼利诱她们,强迫她们喊你爸爸,还想让她们奉你为救世主?你甚至连你的父亲都比不上!”
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郑燃在规定允许的范围内向徐一语透露了一些之前她救的那个女童说出的信息。
据她所说,在她从这个恶魔身边逃出来之前的一天,仍旧有很多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和她一起被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黑暗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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