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桐突如其来的发问吓了她一跳,把她从思绪里强行扯了出来。
在问询和惊讶的目光中,边桐缓缓道:“你家墙上挂了照片,那个男孩,和那飞鹏很像。”
“啊。”娄星紫了然,怪不得自己从未提起过的人和事,这个人会知道呢,原来是看到了老照片。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对方早已察觉。
娄星紫不禁赧然,回说:“挺神奇的吧?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相似的陌生人。不过……了解了飞鹏之后,还是觉得不一样,他们只是样貌相似,其它,完全不一样。”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跟边桐提起那个人来。这猝不及防的突袭,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边桐同样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不适。“你若是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他是这么说的,语气平淡如水,眼神却灼灼烧人。娄星紫只是瞟了一眼,就险些被烫伤。
“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她竟然觉得有一丝心虚?“只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
边桐又重新握住了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她的掌心肉,让她心慌意乱的,却安静地不说话了,好像有了十足的耐心等待。
这家伙,真是个推拉情绪的高手。
娄星紫忍不住在肚子里给他翻白眼,越发觉得这人切开是个黑心的。
这个时候她若是支支吾吾的,反而显得是她有愧似的。
不服气,哼了一声。娄星紫索性一股脑地把关于邱湛的事倾倒了出来。
“先声明,你别胡思乱想,我和他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过往,我们只是朋友。”
边桐抬眼瞥了下,又飞快收回视线,似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说:“你母亲好像不这么认为。”
“那是因为她本来也不认识其他和我同龄的男孩子,所以才会……反正不是那样的。”果然,看到照片时,妈妈说了些有的没的。娄星紫如果身体能自如地动,她此时一定会扶额。
“邱叔是我和我妈的恩人,邱湛……也算是吧。不过他可不能跟他爸爸比,那小子,自我中心得很。”
娄星紫看着病房洁白的天花板,陷入回忆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了过往。不知不觉,说了很多很多。说了他们的相识,说了上学时的趣事,说了好话,也说了坏话。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觉得嘴干了。
正舔了一下嘴唇,水杯就被送到了眼前。
“谢谢了。”娄星紫接过来喝了一口,才问,“很无聊吧?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
“不会。”边桐淡淡看着她,直白地说,“如果我心里现在的情绪是嫉妒的话,那我嫉妒他。”
娄星紫身子一僵,水差点儿洒出来。她的脸绯红,舌头也开始打结:“你,你嫉妒他做什么啊?他都已经,已经不在了。”
边桐却一边平静地答出惊人的话,一边削起了刚才那飞鹏带来的苹果。“就是因为不在了。他知道我完全不知道的你,却没有给我留下一个争一争的机会。回忆是无法被打败的。”
娄星紫被他堵得瞠目结舌。
末了,一颗去皮完美到好像就没长出过皮的苹果递上,还有边桐淡然的疑问:“他是怎么去世的?”
这时,他的经纪人脸上才有了绯红以外的颜色。“车祸,”她眼神暗了暗,接过苹果,视线低垂,“那混小子喝了酒,硬觉得自己没事儿,可以开车。自己死就死了,但是还连累了无辜。对方是个孕妇,一下子,破碎了两边的家庭。”
“说他是好人吧,他又干出这种混账事;说他是杀人凶手吧,他又确实对我有恩情。哼,总之是个让所有人头疼的家伙。”
边桐抬起眼来,女人苦涩的脸映入他的视线,还有浑身上下散发的复杂能量。他细细品味分辨,其中有气恼、无奈、思念和悔恨,像一层层龟壳,重重压在她的身上。这么多年过去,她都没放下这些负担。
与此同时,他又清晰地感知有一股负面能量也缠上了自己。是嫉妒,毋庸置疑。
边桐轻轻叹息了一声,像要扫掉一切阴霾似的挥了挥手。“疗养院里是他的父亲?”
“嗯。”
得到了肯定答案,解开了心中的存疑,另一个问题也自然得解——那天在墓地,娄星紫是去看望邱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