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的真相冲击让娄星紫醍醐灌顶。
她终于明白石开霁为什么能写成这个本子，又为什么对这个本子如此执着和骄傲不肯低头了。
“开霁的初稿给我看过，我知道，这里头有他对父亲的崇拜和哀思。所以我衷心地希望二位能推进这个项目的成功，期待它能走上大银幕的那天。”廖玲眼中有光在闪烁，饱含深情。
娄星紫转头看向边桐，在对方眼神里也看到同样的震动。
如果是这样，那这项目就不能同往日而语。作为一个名利场蹚了十年的人，她敏锐地嗅到了这里面有非常大的宣传价值，无论是从商业还是从社会来说，只不过估计以石开霁的性格，他十有八九是看不起拿他身世做文章搞宣发这种行为的。况且，身为烈士遗孤，公开也有一定风险性。
于是娄星紫把这件事按在了心底，不打算捅搂出来。
只是看一眼边桐，就知道他的心里与她想法相同。
正沉浸在震动的余波里，忽然，娄星紫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边桐触碰了。男人的眼眸摆动把她的注意力引向他们的后方——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石开霁背着光，整张脸埋在阴影中，表情不怎么好看。他显然对娄星紫和边桐的不请自来起了敌意。
“开霁。”唯一高兴的人是廖玲。
石开霁暂时无视不速之客，抬起手里提的电脑包。“我的笔记本修好了，把你的还给你，谢谢了。”他像对朋友一样的态度跟廖玲说话。也对，两人相差不过七八岁。
“不着急还的，反正是我闲置的。”廖玲接过来，对石开霁说，“娄经纪人和边先生是特意为了你的本子来的，他们希望能积极促进整个项目。”
“是吗？”石开霁瞥了一眼，嘴上虽没说，可眼神中全是不信任。除了一身丧服的他，又是邋里邋遢的模样，脾气也跟着回来了。
娄星紫一瞬间真的在怀疑，昨晚边桐的净化到底成功没有呢？
“既然是项目的事，那我应该参与吧？”石开霁一屁股坐在边桐旁边的空位上。两张连排的长椅，被四个人塞得满满当当，像幼儿园里排座一样，有些滑稽。
可石开霁不在乎，他催促：“继续说啊。”
很显然，娄星紫和边桐来找廖玲的事，把他惹怒了。
廖玲害怕他的脾气得罪人，想替客人们说话，不过娄星紫反应更快些，侧过身来，对石开霁坦白说：“你知道现在项目推进卡在投资大关了吧？想要顺利，就得拉到更多资方进入才行。”
石开霁撇撇嘴，厌嫌道：“他们要都只是投钱就好了，分明是想仗着自己兜里那两个臭钱想对我的电影指手划脚。他们懂个屁。”他倒也坦率，直接开骂了。
“开霁。”廖玲忍不住提醒他。
石开霁显然嘴边上还挂着更难听的话等着一吐为快呢，但看在廖玲的面子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把战火转移到了边桐身上。“你找到学校来，到底什么意思？而且你不也没给一句实话吗？就去管投资的事儿？”
反驳的话用不着边桐开口，娄星紫就回答：“我们是有意愿的，可项目不是只有意愿就可以的。说白了，一切就绪没有东风，那火也点不起来。边桐是演员，不是搞慈善，为了等一个不靠谱的项目对其他通告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希望你明白。”
“啧。”石开霁很不客气地咂了舌头，“说到底，都是看着钱办事的呗？哼。”
廖玲立刻起身斥责：“开霁，你说得过分了。”这一刻，她着实有老师的样子。
石开霁瞥她一眼，扭过脸去，不再说话了。
“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开霁他并没有恶意，他心里也是很着急的，只是对待自己的作品比较敏感，嘴上不会表达。”
不，他表达得很明确了。
娄星紫腹诽，这家伙太钻牛角尖，只顾着看自己眼前的目标，而无视四周，甚至有点儿不讲道理了。
她忍不住叹息。以石开霁刺头的程度，就算不在这里栽跟头，以后也会栽大跟头。娱乐圈不是象牙塔，他会作茧自缚的。
“石导演，我尊称你一声导演，是因为折服于你的才华，真心希望这个本子能由你的手搬上大荧幕。”娄星紫正色说，“可实话说，现在想成事天方夜谭。或许你已经有所预感了吧？最糟糕的情况不是项目不成，而是项目能成，但你却被剔除出列。”
“啊。”廖玲惊诧一声，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