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砸板砖的流血事件倒是没有发生,但比那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至少小桃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当她和刘执吃完早饭往对面去的时候,李三家的店铺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小撮人了,不时对着李三“聘请”的招揽顾客的女人指指点点的。
小桃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这些人中间有一个妇女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叉腰破口大骂起来,诸如“小死蹄子臭不要脸,勾引我家男人,当心生孩子没屁眼儿烂裤裆”之类的难听话顿时不绝于耳。
刘执听了,脚步微顿,皱眉。
小桃一听急了,她家主子何曾遇到过这种市井泼妇,听到过这么难听的骂街粗话?忙伸手去捂她耳朵,一边叽叽喳喳道,“夭寿啦,这种没素质的人,劲儿一上来什么话都往外冒,主子不要理会她!”
见她一脸紧张兮兮,刘执笑着拉下她的手,“她又不是骂我,你捂我的耳朵做什么?”
小桃吐了吐舌头,“难听呗!”
这时,扁着嘴立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小豆子一眼看到刘执和小桃二人,顿时跟看见了救星一般,跳着跑过去扑到小桃跟前,眼泪吧嗒吧嗒掉,“小桃姐,刘掌柜,快救救我家铺子吧!”
刘执抬手安抚了一下小豆子,四处看看,“你家掌柜呢?”
“三公子又出去招人了。”
“啥?这都闹成这样了,他还敢弄这些乌烟瘴气的?”小桃气得瞪圆了眼睛。
“他、他不知道,早上他看生意还不错,觉得这招有用,手里还有一点点钱,就想再招一个便宜的……”
小豆子委屈巴巴地揉着眼睛,“三公子说了,再招一个,很快就能把我们投出去的钱赚回来了,到时候还能盈利……”
“胡闹。”刘执皱眉丢下两个字,甩袖冲那破口大骂的妇女走过去。
小桃“哎”了一声没拉住她,只得一跺脚跟了过去,不忘叮嘱小豆子去她家喊宁都过来——那母老虎的身板儿,又没素质没分寸,要是伤到主子岂不糟了!
刘执一脸淡然地走到“母老虎”跟前,“这位大姐,何故如此火大?”
“母老虎”骂了半天无人响应,那“小死蹄子”非但不觉得丢人,反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竟还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把瓜子儿,满脸嘲讽地磕了起来。
而自家男人站在一边像个锯嘴的葫芦,一个屁也嘣不出,完全没有出头的意思,这可着实是是把她给气炸肺了,正想扑上去撕扯那小蹄子再给她一嘴巴解恨,就听有人喊自己“大姐”。
定睛一看,面前的是个非常年轻的妇人——面嫩,要不是她做妇人打扮,还以为是个姑娘。
这年轻妇人生得面相清秀,神情淡然,虽然年纪轻,但不知怎的,给人一种很稳重又不可随意冲撞的感觉。
“母老虎”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挑事儿拉偏架的,便粗声答道,“何止是火大,今天不撕了这蹄子都难解我心头之恨!小妹子你来给评评理,一个卖茶叶的,竟用青楼的手段招揽顾客,骗我男人的钱,呸!寒碜不寒碜!我一介大字儿不识一个的妇人都知道,喝茶那是文人儿玩的雅事儿,整出这种下作手段卖货,没得败坏风气!”
这一番话说完,围观的几人纷纷点头,还以为这“母老虎”只会骂街呢,这事情经过不是也讲得头头是道的,也占理么!
一见众人一点头,“母老虎”那“被骗”的男人腰杆儿也挺起来了,冲李三聘请的“销售顾问”吼道,“就是!骗子!赶紧给我退钱!喊你们掌柜的出来!”
“顾问”正好吃完,丢了瓜子皮儿,扑棱扑棱手,不忘冲他抛了个媚眼儿,“哟,大哥您这话儿说的我就不爱听了,谁是骗子?方才那手白摸了?分明是你情我愿的做成了一桩买卖,现在你家母老虎拾掇你,你就全怪到我头上,这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做所为哦!”
男人一听,嘎巴嘎巴嘴,气焰又弱了下去,缩回了“母老虎”身后,“母老虎”气得一把揪住他耳朵,“杀千刀的,除了摸手还干啥了?说!家里天天剁的猪蹄子不够你摸的,啊?”
“哎哟!娘子,我错了,你听我说……别打了……”
夫妻俩竟不顾颜面当众扭打了起来,她这一打骂,就有人偷偷笑了起来,窃窃私语——原来这家人是街头卖猪肉的,生意还挺火爆,天天剁猪忙得水都喝不上一口,哪有工夫喝什么茶么!明显是见色起意,被这女子顾问给引诱了。
可话说回来,那“顾问”说得也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虽则李三家生意做得不光彩,但“母老虎”的男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被人哄骗的,自身也有错,根本没理由过来大吵大闹退货的,私下里解决最好,现在可好,两厢丢人。
“母老虎”丈夫胆小好色的本性暴露与人,李三家的茶铺名声也算毁了一半儿。不过白白给大家看了个热闹,增加了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罢了。
这种情况,就算赔礼退货将人打发了,李三的茶铺也完了,原先只是生意一般,现在是名声信用也产生危机了,一传十,十传百,以后恐怕只会更难。
小豆子想到这层,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