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处传来力量感,霍安柒抬头,看到司墨安担忧的目光。
柒柒忙冲他一笑,表示自已没事。
晚饭,是顾玖亲自下厨做的接风宴。
好久没吃过的家常菜,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些国内外的风土人情,还聊工作。
顾玖喝了几杯酒,眉眼间流泻出一些当年如玉公子的滟滟风情,“当年呀,我跟你们父母最后一次喝的酒,就是这西风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吟哦着,声音悲壮苍凉。
司墨安放下筷子,“顾爸爸,你给我们讲讲那场大战吧。”
霍安柒喉咙发胀,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玖仿佛老僧入定,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徐徐开口--
“那是一场悲壮激烈的大战,史称江东会战,你们的父亲霍櫂亲率D式装备的黑骑军拼杀在一线,屡次受伤却不下火线,一次次粉碎了敌人的进攻,牵制了他们大部分的兵力,给兄弟部队反攻的时间,经过十几天的苦战,桑国军队死伤无数,人开始溃败--
可就在这个时候,总领府那边出现了分歧,一帮人竟然想议和,要退兵。顾先生不肯,他们就再次把顾先生软禁起来,让大军退兵。”
司墨安站起来,因为站的动作太猛,碰的桌上的杯盏作响。
“太过分了,这帮蠹虫硕鼠。”
顾玖嘲讽一笑,“霍櫂号召联军司令不听军令,可有些人却开始撤退,最后把他孤零零的留在蓝岗上。本来黑骑军护他突围没有问题,可蓝岗却有上前的百姓,为了掩护百姓撤退,他跟黑骑军拼尽了最后一颗子弹,最后……身中数弹……”
霍安柒咬的嘴唇都破了,她红着眼眶死死握着拳头。
顾玖的语速越来越快,“他牺牲后,尸首给桑国人得去,他们想要解剖这个杀了他们无数士兵的勇士,看他的身体是不是血肉做的。”
“畜生,禽兽。”司墨安字字泣血。
“是你们的母亲,她带着人闯入敌军司令部,把你父亲的尸首给带回来,入土为安。也因为这次,她的右手受伤,在也拿不了银针和手术刀。好孩子,你们都改了名字,名字里有她的安,是继承她的意志,更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国泰民安。”
霍安柒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是的,他们以前都不叫这个名字,后来苏二叔叔帮他们改了。
霍姓安名,司姓安名,他们都是阮穗安的孩子,都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第二天,顾玖陪着他们回了已经改名为平城的平亰。
这里变化很大,高楼拔地而起,街道也宽了不少,不过那些有老味道的建筑都保留着,爸爸经常带她去的司令部现在已经成了办公部门,妈妈建立的医院虽然经过了扩建,但基本还保持着原貌,静静的伫立在平城的街道上,给人们带来生的希望。
他们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来到了墓地。
霍櫂的坟墓有俩个。
一个在烈士陵园里,一个在霍家的祖坟里。
他们去了霍家的祖坟。
晨曦熹微,一层层鱼鳞云浓厚,遮挡着太阳,草尖上露珠晶莹,不知是昨夜谁的眼泪未干。
司墨安放下一大捧洁白的栀子花,而霍安柒则解开了抱着的那个黑色包袱,露出了里面的……骨灰盒。
小小的盒子漂洋过海,盛着割舍不断的思念和眷恋,终于回到了这片土地。
霍安柒跪下,把盒子放在了墓前。
顾玖的眼睛湿润,身体也晃了晃。
他身边的警卫,忙把他给扶住。
司墨安也跪下来,听柒柒说:“爸爸,我们回来了,你有没有怪我们回来的太晚?”
山风朗朗,树叶凄凄,却再也听不到男人爽朗的笑声,也听不到女人温柔的叮咛。
“妈妈是五年前去世的,她在您去世后一直跟在在姨奔走在各方筹集善款,买药制药支援抗桑,她遭受过暗杀,也被敌人囚禁过,逼她交出针灸术,但这些都没打垮她,直到战斗胜利后,她的身体才彻底垮了。外婆接她去国外治病,她一边治病一边又传承她的医术,去世前还完成了两本著作,教了一大批华人学生。她是灯枯油尽,走的时候很安详,她让我把她送回来,送到您身边,她说哪怕不跟您合葬,但你们这一生还没合离,她是你霍櫂妻,也是阮穗安。”
旁边,有挖好的坟。墓碑上写的是霍氏夫人阮穗安之墓。
顾玖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落。
走过这一生,什么爱恨都已经淡去,那些爱过的,恨过的人,都死了。
只留他,替他们看这大好河山。
穗安最后的那段时光,他因为司墨安这一批科学家的事出国了一次,见了她。
她眼角多了皱纹,却还是那么美丽自信,她给他看她写的书,整理的资料,都让他带回国去。
顾玖这次来,本来还带着私心,他等了她一辈子,想要跟她度过最后的时光。
可穗安却拒绝了,她这一生曾经耽于情爱,也沉溺在个人仇恨,可一路走来,经过这许多的家国大事,已经不在乎这些小情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