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安和霍櫂一前一后从院子里走出来,立刻有侍卫把他们拦住--
霍櫂眼睛一瞪,“干什么?”
侍卫很客气,“霍司令,天太晚了,小姐该休息了。”
穗安冷声道:“我什么时候休息要你管?”
侍卫忙赔笑,“属下不敢,这是夫人吩咐。”
霍櫂直接把人一推,“滚开。”
侍卫还想拦,霍櫂直接拔了枪。
侍卫没想到在总领府他还敢这么嚣张,但黑洞洞的枪口不认人,他只好退后。
霍櫂就这么一手举着枪,一手牵着穗安,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钱柜和小土豆早就等在门口,拉开了车门。
直到坐上车,穗安才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这样能出去,我就不被关了这些日子。”
霍櫂轻笑,“你出不来,今晚一定也是顾先生下令了,否则你以为我拔枪他们就怕了?”
穗安心想顾珉还真是把自已卖出去了,什么父女情义,什么舐犊情深,真恶心。
手忽然给人碰了碰,她听霍櫂说:“伤心了?”
“没有”她看着外面苍茫的夜色,声音也淡淡的,“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这是我从你那儿学来的经验。”
霍櫂闭上了嘴。
他都想给自已两巴掌,就不该说话。
见他安静了,穗安倒是打开了话匣子,“我说出来或许你不信,其实在数天前,我根本不知道我的父亲是顾珉。”
霍櫂回过头,看着她安静的小脸儿。
穗安不知道是不是给关闷了,忽然就很想倾诉。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阮怀章并不是我父亲,但不是我母亲告诉我的,是我偷看他们的通信,她对他奉若神明,为了他宁可承受一个人在国内凄苦度日,也从来没有怨言。我从小受她影响,也开始幻想我的父亲多了不起,为了能让他夸奖我,就拼命学习医术,甚至连行医时的化名都带了一个顾字,兰顾,顾珉阮心兰,我是爱我父母的。”
霍櫂看到了穗安眼角晶莹的泪珠,有些不忍听下去。
穗安的语气越来越急,“我努力做个好女儿,可母亲忽然就失踪了,我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呀,我很害怕,我活不下去,要不是你救我……”
“我救你?”霍櫂诧异的看着她。
他果然是不记得了。
“是呀,你难道忘记了在涿州乡下的江边救了一个溺水的小女孩吗?”
霍櫂当然记得,那次是他第一次出去执行任务,任务完成的不太好,本来有些沮丧,没想到看到有个小女孩调入江里,就跳下去救人。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穗安。
他很激动,“我们还真是缘分不浅。”
穗安淡淡的笑,“是呀,我听人叫你少帅,知道了你的身份,后来阮怀章接我回去冲喜,以我当时的能力,他根本奈何不了我,可我听说那人是你且昏迷不醒,这才动了心思。霍櫂,算起来我救你也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我真不该在你身上浪费三年。”
霍櫂又扎心了。
为什么每次说她父母的时候,都是他遍体鳞伤?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们本可以有个美好的开始,可他那几年一直沉溺在报仇当中,生生把她错过。
果然,他和她的父母也没什么不同。
霍櫂心里难受,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穗安的,“对不起,我是个混蛋。”
她抬眸,含泪笑了,“不重要了,就连这段婚姻都是阮夫人的算计,她说是为了保护我才找了你祖父指定了我,你看看,一段里外都充满了算计的婚姻,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个霍櫂知道,在上次去海岛前祖父跟他说过,所以他才对阮夫人的死报了怀疑态度。
穗安自嘲一笑,“我从小到大,不过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他们都在骗我,还说是为了我好,仿佛我不接受就是不识抬举大逆不道,你说是我可笑还是他们可笑?”
霍櫂掏出帕子,轻轻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在这乱世,他们身不由已,经历着一切看似荒诞又合理的一切事。
他认贼做母,她活在谎言中,却还不能公然反抗。
他们被那些人消磨了半生,好在还有长远的将来,属于自已。
“穗安,跟我回平亰吧,不是以督军府夫人的身份,也不是顾总领女儿的身份,就是以顾大夫的身份回去,跟我建立一个属于我们平亰人自已的医院。”
穗安擦掉最后一滴眼泪,定定的看着他。
霍櫂眼神坚定,清正明亮,看不出任何算计。
她能相信他吗?
就在霍櫂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她轻轻点点头。
霍櫂简直不敢相信,“你答应了?”
“我好像也没退路了,霍櫂,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霍櫂伸出了手,是一只右手。
“合作愉快。”
穗安愣了愣,也伸出手跟他一握,“合作愉快。”
这一整个晚上,这一刻霍櫂才开心了点。
原来,被她信任是这样一种感觉。
他就该早点这么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