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櫂见她看过来,忙把玉佩装好,好像她会偷走一样。
穗安收回目光,警告他,“穿着防护装的时候,尽量不要乱动里衣,如果动了,要洗澡换衣服,用西医院的消毒水消毒。”
霍櫂没吱声,钱柜替他解释,“那是我们夫人的遗物,督军怕遗失了。”
霍櫂瞪了他一眼,钱柜忙赔笑,“是我多嘴了。”
穗安却有些失神,他们夫人……那不就是她吗?
她的遗物?霍櫂真够虚伪的。
她什么时候有过那样的玉佩?大概是柳梦萍的东西吧。
对外这么说,无非想要证明他对亡妻不错,让世人觉得他不是薄情寡义之徒。
穗安现在对他,基本能做到无情无欲,当陌生人对待的。
只是这一刻,情绪有些被牵扯。
虽然她没死,可受的伤痛是真实的,而且当时那种被放弃的恐惧和痛苦,一直伴随着她,甚至让她自我怀疑--自己一定是个很差劲的人,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她。
“顾大夫,顾大夫。”
穗安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暗暗唾弃自己。
阮穗安呀阮穗安,往事已矣,何必再提?
她安排了大家工作,又叮嘱穿好防护,自己则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研究药物。
霍櫂跟过去。
她一抬头看到他,不由皱眉,“督军又什么吩咐?”
“你没给我安排工作。”
穗安笑了,“我哪敢。”
“那我总要做点什么。”
穗安真不敢,万一真因为她安排他染上了,那他的人恐怕能把自己零碎剁了。
“你……帮我熬药吧。”
这个活儿只接触药物不接触人,倒是比较安全的。
霍櫂欣然接受,拿起旁边的蒲扇,轻轻扇着药吊子
穗安抿唇,她努力回想当年粤州疫病的诊疗方子。
并不是她亲眼所见,只是从母亲的笔记上看过,她记不太清楚。
不过根据现在的病症,她又添减了几味药,顺手把药方递给了霍櫂。
霍櫂接过来看了眼,脸色立刻大变。
“你……”
“怎么了?”穗安抬起头,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字。
她的字虽然跟四年前有所不同,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是她写的。
霍櫂看出来了吗?
“你
怎么用了番木鳖?这不是毒药吗?”
听到他的话,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讽刺。
他又怎么会认识自己的字呢,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通文墨,即便他罚自己抄女戒,穗安都是随手敷衍的,跟她现在这一手行云流水的簪花小楷也不像。
只不过是因为番木鳖这位药,对他印象深刻而已罢了。
当初赵望山和那位刘记者,中的就是这种毒。
穗安跟他解释,“只要用量恰当,毒药也是良药。”
“以毒攻毒?”
她点点头,没有看到霍櫂眼眸落在药方上的深沉。
药物熬出来,穗安让人给患者送去。
这药是管用的,大家喝了药后,烧很快退下来,也没那么难受了。
只是那个孕妇,穗安只给她开些普通的清毒药物。
她怀着孩子,有很多药都不能用,偏偏她的症状最厉害。
要是不保孩子……
霍櫂送药回来,本想要跟她报喜,看她一脸愁容,不由问原因。
穗安就把情况说了。
霍櫂眯起眼睛--
他又想到了亡妻,想到了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
穗安没等到霍櫂的回答也不介意,毕竟她也不是在等他的解决方案。
只是过了会儿,孕妇的男人来了。
他是码头上的一个小工头,长得高大,只是被病情折磨的憔悴,走路的步子也虚浮。
他看到穗安就给她跪下了。
穗安忙偏身,“有事起来说。”
“顾大夫,霍先生已经都跟我说了,您尽管用药吧,孩子我们以后可以有,但老婆我只有她一个。她这些年跟着我没过一天好日子,我不能再看着她受苦送命。”
穗安很欣慰。
这个时代重子嗣,妇人生育的时候遇到危险,很多人家都是要孩子不要大人,没想到这个汉子倒是有情有义。
她让人起来,“你照顾好你女儿,我尽量救你太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汉子拉着他的女儿走了,霍櫂道:“你不用有太多压力,毕竟你是人不是神仙。”
穗安不由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霍櫂?
原来只要离开柳梦萍,只要不跟他是夫妻关系,他眼睛不瞎执行力还很强,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你有什么话要说?”
穗安摇头,“没
事,我在想应该用什么药物。”
男人淡淡一笑,显然不信她的话。
不过他信不信跟她没关系,穗安递给他一碗药,“先喝了,起防护作用。”
霍櫂眼睛一亮,“喝了真能不被传染?”
“那岂不是都能治愈了?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