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櫂忙了一天,晚饭都没吃。
他喊了钱柜,那傻狗手里还拿着包子,霍櫂一喊就吞下去,差点没噎死。
“嗝,少帅,要回家吗?”
“嗯。”
“您早说呀,那我就不吃那俩个包子了,今晚厨房炖羊肉。”
“那你也照样啃半只。”
“少帅您真是太了解我了,我让人开车去。”
钱柜刚要走,忽然看到有人跑不过来,“钱副官,有人要见少帅。”
钱柜挥手,“走走走,不见不见,少帅要回家。”
“他说他是顾安堂的掌柜。”
“井叔?”
钱柜忙跟着士兵出去,果然看到井叔站在门房那儿。
晚上灯光暗,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就看到他一直在搓手。
“井叔,您找少帅什么事?是少奶奶不舒服吗?”
井叔不像以前那么憨厚的笑,而是像牙疼一样绷着脸,“钱副官,麻烦您一下,赶紧带我去见少帅,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老人家汇报。”
钱柜挠挠头,“那您快点,少帅还急着回家吃饭呢。”
井叔的头越发垂的低了。
看到井叔,霍櫂也是一愣,不过他第一反应是穗安出了事,“可是少奶奶出了什么问题?”
井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帅恕罪,少帅饶命。”
霍櫂拧起眉头,“你到底要说什么?”
井叔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拼命磕头,把头都磕出了血。
霍櫂怒了,“有话快说,否则给我滚出去。”
井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嘴唇因为用力撇到了一边,脸也跟核桃一样皱起来。
“少帅,少奶奶根本没有怀孕,她是装的。”
霍櫂去拿茶杯的手顿住,随后用力握住了茶杯,只听到砰的一声,捏的粉碎。
茶水和鲜血混在一起,滴滴答答落在青石砖的地上。
钱柜急了眼,上前一把揪住了井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胡说八道,不想要命了吗?”
井叔嚎啕大哭。
东家一直待他不薄,他却做了个忘恩负义之徒。
当叛徒的屈辱和不得已的苦衷对冲,他是真恨不能去死。
可他不能死!
老婆子还在坏人的手里,已经被切去了一根手指,他不救她,她该多绝望?
她跟他苦了一辈子,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早
夭一个丢失,他不能再让她受苦了。
只能对不起东家了。
他收了哭声,结结巴巴的说:“少帅,是少奶奶让我给她开了假孕的药,后来那个神医出现,她又吃了一次,这药对身体损害很大,不过大不过假流产的药,也不是血崩,就是少奶奶算计那个神医,否则我又怎么一副药能给她止住血呢?”
他说的颠三倒四,但霍櫂却听懂了。
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她做得太逼真了。
现在再想想苏府宴会那天晚上,她那边真是漏洞百出呀。
可他关心则乱,只顾着自责和担心,根本没发现其中的问题。
她真狠呀,要算计一个连如湘,连性命都不顾。
不过是一个江湖郎中,只要她一句话,他杀也就杀了,何须她这般算计?
双手紧握,鲜血再次滴滴答答的流下来,霍櫂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墨色的冷眸,像是充了血。
“说,她还有什么瞒着我?”
井叔伏在地上,虚弱道:“她,顾安堂是她的,她是东家。”
原来如此!
霍櫂忽然想起那时柳梦萍要买顾安堂,她跟自己求情,说是亲戚的店铺。
从那个时候,她就不信任他了。
要是她说是自己的,他难道还能执意买给柳梦萍?
这个骗子!
砰,他把茶壶直接摔到井叔面前,“还有呢?”
“还……没了,哦,她把不少东西都拿到了药堂,说离开了督军府就住这里。”
井叔并不知道穗安就是神医兰顾,他只知道小姐跟当年的兰心姑娘一样医术高明,但他觉得霍櫂对这些事没有兴趣,就没想起来说。
霍櫂的心里是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她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所以在他吓唬她的时候她就笃定能生活的很好,她宁可守着那个小药铺子,也不做他的人。
霍櫂捂住胸口,心脏仿佛被一根绳索捆绑着,每次呼吸都如同窒息,绳索越发的紧绷。
难受的,他想要杀人。
在自己发狂前,他吩咐钱柜,“把人带下去。”
井叔此时像个完全丧失了精气神儿的木偶,心里默念着他都说了,那些人该放了自己老伴儿了吧?
霍櫂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他不敢动,怕动了就会控制不住杀念。
阮穗安阮穗安,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都换了位置,他才伸出手,从抽屉里拿出那本诗经,翻开了夹着纸的那页。
疏影、今棠、繁星、皎皎、慕笙、闻瑾……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流血的手重重抓住、揉烂、撕碎。
从来都没有孩子,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