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拿来对付韩首辅吗?”连秋枝似乎不愿多说,“你就记着,起复的旨意随时会来,快则一两月,慢则半年,到时候你二伯父不仅会官复原职,甚至有可能再升一阶。所以最近这节骨眼上你给我老实点,莫去招惹方家人!若是因此耽误了咱们徐家起复之路,我定将你撵出徐家!”
徐振英做出惊恐模样,“我晓得了。”
她复又一笑,上下打量连秋枝,“怪不得当然在大牢之中,连家外祖逼二伯母和离,免除流放之苦,偏二伯母死活不干,原来是早就料到二伯父会平步青云,做出不离不弃的模样!”
“放肆!长辈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置喙?!”连秋枝面色有些许尴尬,颇恼羞成怒道,“你还真是反了天了,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定代替你父母好好教训你!”
“二伯母,我错了,我哪里敢,我现在高兴还来不及了呢。”徐振英笑眯眯的摇着连氏的胳膊,做小女儿撒娇状,“等咱们回到汴京城去,一定要好好收拾那刘结实,让他抢咱们的东西,我要让这帮解差们都生不如死!”
“胡说!解差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那刘结实是该死,可赵班头却从没有为难过我们,何必去为难他们?你这张嘴,说了让你谨言慎行——”
“行了行了……”徐振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二伯母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知道便好!”
徐振英亲热的挽着连秋枝的胳膊,快步往回走去,直到走出老远,连秋枝才敢斜眼去看树后那个躲着的人影,略有后怕的对徐振英说道:“你说…他会相信咱们刚才说的话吗?”
徐振英敛了神情,瞬间放开了连秋枝,脸上再无方才的亲近之意,她抬手拢了拢头发,不咸不淡说道:“肯定会。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赵班头为人很谨慎,绝对不敢冒得罪朝廷命官的风险。”
连秋枝仍然心有惶惶,“可万一他派人去查怎么办?”
徐振英似笑非笑的看了连秋枝一眼,“查,怎么查?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汴京城这么远,他怎么查,派谁去查?这里的解差们都是临时队伍,互相并不信任,这样的事情必定交给心腹才放心,他又能找谁去?再者,我们编的那些,触及大周朝高层机密,他一个解差,能有什么门路去核实咱们编的那些谎话?赵班头肯定会想明白这些,与其大力气查证咱们说的那些是真是假,不如一路上假装不知情对咱们多加照顾,不动声色间让咱们徐家念他恩情,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饶是连秋枝能想到这些,可到底胡乱说了一气朱国舅的那些话,心里还是怕得厉害,偏抬眼去看徐振英,见那人气定神闲,双眸清亮,一丝惧意也无。
恍惚间,她似乎觉得徐青莺的神态有些熟悉。
连秋枝一愣,心跳漏了几拍,她想起来了——
徐青莺此刻神情,像极了她的父亲。
气定神闲,运筹帷幄,顷刻之间,樯橹飞灰湮灭,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二伯母,莫怕。”手臂上传来一阵热度,迎上那双淡漠而冷静的黑白眸子,徐振英淡淡一笑,“做都做了,只等结果。有什么恶果,我担着便是。”
连秋枝干笑了两声,捂着胸口,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糊涂了,竟然觉得一手遮天的朱国舅似乎也没眼前这死丫头可怕。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而此刻山坡另一边,徐乐至紧跟着方家二房长子方询。方询个子不高,走路倒是挺快,脚下生风,徐乐至不敢大声喊他名字,只敢悄悄快步跟上。
徐乐至白日走了那么长的路,现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又气又急,忍不住心头埋怨起了方询,她都放下身段来接近方询了,怎得方询跟个木头疙瘩似的,要不是看在方家有可能起复的份儿上,她才看不上那个又矮又瘦跟个竹竿子似的方询呢。
她的意中人需人高马大俊美非凡,最好家世清白人口简单,家中有钱有权,还得爱她敬她,将她捧在手心里。
方询嘛,只能勉强算是她的退路。
最好能通过方询,让方家人收她为义女,这样既不用嫁给他,又可以借机摆脱流放犯人的身份。
想到这里,徐乐至只觉得心头美滋滋的,走起路没也没那么疼了。
她快步跟着方询,走过一块小山坡,眼见离驿站越来越远了,不见灯火只见月光,山林里万籁俱寂,只余风声。
她有些害怕了,可心里又好奇方询为何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正琢磨着要不回去算了,冷不丁四下打量却看见两个人影。
不远处的树下,一男一女,稍矮的是方询,对面有那个女子有些眼熟,徐乐至想起来好像是李秀才家的大女儿。
两个人离得很近,似身影紧贴在一起。
徐乐至瞬间怒不可遏,好似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夺走了一般,她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却看见李招娣躺在地上捂着脚,似是扭伤了,面容有些痛苦,周边散落着十几个野果。
徐乐至怒火中烧,呸了一句,李招娣早不摔晚不摔,偏要在方询经过的路上摔,摔了便摔了,非做出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看了便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