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觉得快意吗?”卢忆荪问云雨后的元淮。
“平生未有之快意。”元淮说着,嗅着卢忆荪的头发,“夫人的秀发这般芳馨,如阆苑仙葩一般。”
“你倒是快意了,”卢忆荪说,“可是我却……”
“夫人这是怎么了?”元淮看卢忆荪将脸扭到了一旁,于是扶了扶她的肩膀,轻声问道,“方才还那般欣然,怎么这会儿怏怏不快了起来?”
“你端坐朝堂,九五至尊,哪里知道我一人周全这后宫的难处?”卢忆荪说道。“旁的倒也罢了,只是我在这京城之中没有半点根基,比不得昭献皇后,即便是犯下了那样的大罪,从前在外有她的好哥哥、好弟弟和崔氏一门的贤能子弟给她撑腰,如今坐了罪,里头还有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护着她,再有还有你的情分在,相形之下,我有什么呢?”
“夫人怎么突然发此伤感之语?”元淮问道,“旁的不说,若说宠眷,夫人若论第二,何人敢与夫人争第一呢?我的这颗心都在夫人这里,夫人便安心吧。”
“若说这个,是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卢忆荪说道。“都说君恩似流水,一去不回头,若是哪一日你变了心,将这心交托给了旁人,那我岂不是沦为刀俎鱼肉,任人宰割了?”
“那我究竟该怎样做,夫人才肯安心呢?”元淮问道。“从前我便将玉玺献给夫人,若是能让夫人安心一二,我这便命人将这玉玺取来,这玉玺如同皇位,夫人将皇位拥在手上,便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吧?”
“你还说呢?”卢忆荪又重重地弹了元淮的脑袋一下。
元淮哎呦地叫了出来。
“从前便是因为这玉玺,平白让我担了外头多少的诋毁谩骂,别的不说,单说这宫里,就有不少的嫔妃宫女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是妖女,要祸乱前朝后宫,倾颓大黎的宗庙社稷, 还在宫中大行压胜之术,意图要咒死我, 如今你又说要将这玉玺交托给我,他们眼馋心热,岂不是又要做法害我了?”卢忆荪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
“夫人莫哭,”元淮轻轻拉着卢忆荪的袖子,如同孩童一般,“夫人一哭,我的心里像如同被猫抓了一般,夫人伤心,殊不知看夫人这般,我的心之痛远甚于夫人。”
卢忆荪仍旧掩面啜泣着,元淮不停地“好夫人、好夫人”地叫着。
“好夫人,那我究竟该怎样做,才能让夫人安心呢?即便是让我去将天上星星月亮摘下来,我也绝无二话,立刻就让人在麒麟堂上搭梯子,亲自爬上去给夫人摘去。”元淮说道。
“呸!”卢忆荪转身啐了元淮一口,想不到元淮竟然甘之如饴,只听卢忆荪说道,“我哪里就有那样刁钻了?摘星星月亮?也不怕天上的神仙怪罪,一个雷将我了结在这里。”
“其实,我也并不奢求什么,玉玺皇位,更是无甚兴味,不是我的东西,即便是得到了,终有一日还要还回去,如何能安心呢?”卢忆荪说道,“不过是想求你的一件丹书铁券罢了。”
“丹书铁券?”元淮讶异道。
“不错,听说此物在险要关头可以免罪,即便是犯了杀头的大罪,只要不是谋逆之罪,都可免死十次,不知可是真的?”卢忆荪问道。
“既是此物,夫人早说不就完了?何必啼哭不已,让我也跟着伤心难过。”元淮说道,“这个容易,丹书铁券共有三件,如今都在含章殿的库房中收着,夫人既想要,明日一早,我让哲庸给夫人送来便是了。”
“若只有丹书铁券,旁人会不会以为是臣妾偷盗来的?”卢忆荪问道。
“哈哈哈,这旁人以为朕的含章殿是什么地方?探囊取物会这般容易?竟然可以随意出入,偷取其中宝物?”元淮说道,“若夫人不安,我便让哲庸拟一道旨意来,圣旨上写明此物是朕于今日特意赠与夫人,以嘉许夫人协力内廷、平定崔氏逆乱之功,凭此丹书铁券,坐罪不咎,死罪除谋逆不宥外皆可免除,期限十次,夫人以为可好?”
卢忆荪一听,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于是说道,“既有陛下这话,臣妾若再有什么疑心的,便真要遭上苍之天谴了。”
卢忆荪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元淮的胸膛,元淮轻轻握住卢忆荪的手,说道,“夫人妄言,可不敢这样说。”
等元淮睡下之后,卢忆荪悄悄出了寝殿,来寻月娇。
“娇儿,如何?可跟她们交代明白了?”卢忆荪问道。
月娇点点头说道,“交代是交代明白了,只是从珪如到甘维,都顽固得很,不知道此事的厉害,他们看我平日言语孟浪,只以为是我在跟他们玩笑,都说若真有变故,他们也要留在姐姐的身边,须臾不离。”
“罢了,容我亲自跟他们说吧,”卢忆荪说道,“如今甘缪不在宫中,等鸡鸣前夕,将珪如、霜娥、灵笳、沅姑、甘绥、甘绎、甘维,召到三楼的宾室中,就说我有事要吩咐。”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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