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淑妃与康嫔之间关系微妙,两人从前有些过节,倒也有些同病相怜之处。
说二人有些过节,那时因为康嫔得宠之时,裴淑妃也也刚蒙盛宠,那时候正好是刘皇后刚被废为庶人之后,宫中属康明嫔、庄妃、康嫔还有淑妃风头最盛。
其中明嫔的年纪最长,侍奉元淮最早,再是庄妃,次于明嫔入宫,再就是康嫔,裴淑妃虽然是元淮的亲表妹,两人自小便认识,裴淑妃也早早入宫了,只是一直养在仁寿宫裴太妃跟前,直到延昌四年才侍奉元淮,正是成了元淮的嫔妃。
康嫔与裴淑妃的年纪差不多大,又几乎是同时成了元淮的宠妾,早年的康嫔没有今时今日的心机深沉,是山东望族——渤海高氏出身,也是个爱出风头的,裴淑妃仗着是先太后的亲侄女,势头更不必说,当日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争奇斗艳,自然是不必说的,因此早年间二人也有不少的过节。
说二人同病相怜,也是因为二人如今都膝下单薄,没有子嗣,虽然出身不低,可如今元淮也不太宠爱她们,将她们晾在一边,早年不管是康嫔还是裴淑妃,争奇斗艳之时,也是崔氏兄弟与崔皇后势头最盛的时候,崔氏兄妹,几乎将前朝和后宫一同把持在了手中,天下臣民,除了皇族元氏,莫不以后族清河崔氏为尊,连宗室王公路过崔氏的府邸都让马夫看紧了马匹,莫让马屁的嘶鸣吵到崔府的人,崔氏兄妹当日的权势,也足以想见。
而崔皇后以为已经将后宫所有人的生杀予夺握在手中的时候,竟然手底下有两个年轻的嫔妃不消停,在后宫之中恃宠而骄,自以为有了皇帝的宠爱便目中无人,屡屡生事,崔皇后自然是容不得这两个人的,这两个人便是康嫔与裴淑妃。
康嫔曾三次有孕,足以可见元淮昔日对她的宠爱,可无奈三个胎儿都未能保住,且两个都与崔皇后有关,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康嫔知道保不住孩子,便主动将胎儿打下,且以死胎起誓,一心侍奉崔皇后,不敢有违崔皇后之意,伺候便成了崔皇后的党羽。
而裴淑妃早年曾借着先太后娘家人的身份,想和崔皇后一较高下,可无奈,无论门第高低、德行名望、子嗣一脉都无法与崔皇后抗衡,于是听从姑母裴太妃的建议,逐渐收敛锋芒,屈居崔皇后之下,尽管心中有旁的打算,但是面子上对崔皇后也算是恭谨,不再与崔皇后抗衡。
再者,卢忆荪执掌后宫大权之时,便将裴淑妃与康嫔一同防范,不分彼此,也更使得二人逐渐走到一处。
“你吓我一跳,”裴淑妃看康嫔突然出现,于是说道,“这里是衍庆宫的后花园,你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臣妾冒失,还请淑妃娘娘恕罪。”康嫔说道,“只是如今宫中尽是鸣鸾阁的眼线,若是堂而皇之地进出衍庆宫,被有心之人发觉,密告到鸣鸾阁去,那我与淑妃娘娘岂不是连这样鬼鬼祟祟说个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裴淑妃一想,康嫔的话也有道理,而且康嫔的思虑周全,做事滴水不漏,今日与康嫔私想必也是无碍的,于是说道。“也罢了,你放才所言,是何意啊?”
“臣妾不过是看淑妃娘娘心有所忧,特来给淑妃娘娘献计的。”康嫔说道。
“本宫如今心无挂碍,何来忧思一说呢?”裴淑妃说道,“倒是你,如今又不安分了起来。”
“娘娘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愁容不展,臣妾这眼拙之人都能看得出来,更别说旁的眼明心亮之人了。”康嫔说道,“其实不止是娘娘,连臣妾这样的愚笨之人,一想到宫中情势都忧愁得很,更不要说身居高位的淑妃娘娘了。”
裴淑妃听康嫔这样说,握紧了袖中的手绢。
“其实何止是你我,”康嫔接着说道,“臣妾想如今的宫中,除了将要远遁邯郸的瑾妃,没有一个人是没有烦忧的,旁的不多,眼前最要命的事便有一件。”
“何事?”
“便是崔氏身死之后,虚闲出来的皇后之位啊。”康嫔说。“这后宫嫔妃,有哪一个不想做皇后的?即便是不想做皇后,也担心将来的皇后人选是否是个性情和善、宽容待下的主,皇后座下有属官十分、侍奉在侧的女官、内官、宫女、寺人成百上千,一人便手执后宫众人的生死大权,若还如当日的崔皇后那般,姐妹们在宫中的日子岂不是又要难过了?因此,臣妾忧心不已。”
“那依康嫔所见,谁会是来日登上后位之人?”裴淑妃问道。
“咱们大黎继立皇后,一共有三种可行之法,”康嫔说道,“这第一种嘛,便是废后复立,眼前便有一位,便是陛下的结发元妻刘夫人。”
裴淑妃听着,让芒角将康嫔引到一侧的掩碧亭坐下,又让小宫女栾儿奉茶过来。
“有劳姑娘,”康嫔接过茶,看了容貌秀美、颇有风韵的小宫女栾儿一眼。
康嫔接着说道,“这刘夫人虽然是陛下的元妻,只是出身京兆勋贵,虽然如今崔氏倒了,臣妾想若是刘夫人当上皇后,让潜藏在各处的勋贵势力死灰复燃,不光如今的右仆射和门下侍中,是连陛下都不敢冒这个险的,崔氏主政多年,威势之下,处处裂痕,若是此时刘夫人复位为后,这裂痕只会越来越大,于朝政、民心也是不安,因此,陛下绝不会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