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杜育也上前说道,“据崔府的下人供述,延昌三年,先皇后刘氏被废弃之时,他曾经奉命前往刘皇后的娘家,将巫蛊诅咒之物藏入刘府,又买通在刘府侍奉的下人,诬陷刘皇后意图毒害皇长子,中山刘氏诅咒崔贵妃与陛下,使得刘皇后被废为庶人,中山刘氏全族或坐罪处死,或流配为奴,一切祸因,皆起自崔皇后。”
杜育说完,朝廷上的众臣们开始议论纷纷,因为中宫皇后的地位非同一般,又牵扯到皇帝的家事,皇家的私事向来都是天下最大的秘密,可杜育竟然将这等宫闱秘事公然在朝堂之上宣读,不免让群臣惊骇。
“还有,延昌五年,皇次子薨逝一事……”杜育刚要说,结果听到殿上的汤哲庸咳嗽了几声,杜育才住口。
“罢了,杜爱卿,这些事朕方才都看到了,你不必再赘言。”元淮说道。
“是,臣遵旨。”杜育也知道自己方才的所为十分莽撞,因此连忙退下。
元淮看了一旁的汤哲庸一眼,汤哲庸在宫中做事数十年,自然知道元淮这是何意,因此给一旁端着上疏的小太监使眼色,让小太监退下。
汤哲庸又让康裕从乾阳宫大殿的西北角侧门出去,康裕拿着那上疏直接往秘书省去了。
秘书省表面上是替皇家掌管典籍,其实天下的臣民不知道,这秘书省对于皇室来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那便是替皇室保管秘密。
免得让这些秘密一不小心流传到民间,让寻常百姓知道了皇家的私事,到了那时百姓们会发现,他们心中神圣高洁的帝王之家,也会有如此多不堪之事,如此一来百姓们便会对皇家用来教训百姓的仁义、孝顺、恭敬、礼仪等崇高美德便会在百姓的心中破灭,会动摇百姓心中对皇室的信赖根本。
康裕拿着那封上疏到秘书省之后,校书郎会模仿那上疏中的字迹,重新写一份上疏出来,不同的是,新拟出来的上疏只会有崔友植、崔友槐及其同党的罪行,事涉崔皇后、皇帝、皇子、嫔妃的部分会另外记载,最后由皇帝最贴身的内侍们保存起来,
“陛下,”尚书右仆射韦成岳上前说道,“若是寻常嫔妃,此乃陛下的家事,臣等外人,自然不应干涉,可是中宫皇后乃一国之母,正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若皇后德行有亏,不配其位,一定会为天下万民带来灾祸,因此臣以为,崔氏失德,不可胜任国母之职,请陛下废黜崔氏,另立贤良。”
韦成岳说完,六部的官员们大多附和,如同当年附和崔氏那般,都纷纷请求废黜崔皇后。
而卢忆荪带着宫人在屏风后面也听得真切,月娇也说道,“没想到崔氏也会有今天。”
元淮思索着,并没有回应韦成岳以及六部官员的请求。
这时,中书舍人陶铮上前说道,“陛下,臣有事起奏。”
“陶爱卿请讲。”
“回禀陛下,臣以为,韦大人所言有理,况且以崔皇后所犯之罪,莫说废黜她中宫之位,哪怕是将崔氏赐死也不为过。”
陶铮说完,又在朝臣之间引起了一阵骚动。
“只是,臣以为,崔皇后是秦王、宁和公主、靖和公主的生身之母,秦王暂且不言,宁和公主如今是西凉的王后,靖和公主是月孙国的储妃,月孙王已是油尽灯枯之时,靖和公主不日便会成为月孙的王后,若此时贸然废黜崔皇后,不只是不利于我大黎西北安定,只怕对于西凉与月孙两个敦睦友邦的局势也会造成不安啊。”
众臣之中有不少附和的声音,只是陶铮从前是御史台的大夫,刚刚被元淮调到中书省,在三省之中还没有自己的势力,因此众臣只是轻微附和,并无人站出来表态支持。
“陛下,”陶铮接着说道,“西凉与月孙与我大黎一向和睦亲厚,西北诸民与月孙、西凉互市贸易,百姓们生活富足安宁,皆十分感念两位公主的远嫁之功,西凉、月孙两国王室也十分看中门第出身,若陛下此时废弃崔皇后,那宁和公主与靖和公主便成了废庶人之女,不再我大黎的嫡出公主, 彼时不止是西凉与月孙两国,会认为我大黎轻视他们,连西北边地的诸民也会深感不安啊,请陛下慎重,不可因一人之过,陷万民于水火啊。”
“那以陶爱卿之意,应该如何处置崔氏呢?”元淮问。
“臣在出任中书舍人之前,曾在御史台任职,御史大夫常与内侍省的诸位内官们来往,听内侍省的公公们说,如今的崔皇后已经被陛下囚入宫中寒雀台思过,徒有中宫的虚名,全无皇后之实,也算是对其小惩大诫,臣以为,陛下如此处置十分明断,不如仍旧沿袭此法,只需对外保留崔氏的皇后虚名,至于对内如何处置,说到底,都是皇室之事,理应由陛下裁决。”
“陛下,”金吾卫大将齐灵虎也站了出来,他一张口, 所有的文官都齐刷刷望向他,“末将是武人,本不应置喙此事,只是事关我大黎臣民的安定,因此不得不说。”
“齐爱卿但说无妨。”元淮说道。
“是,多谢陛下,”齐灵虎说道,“末将听闻,这月孙王身染重疾,将不久于人世,如今是月孙太子监理国事,而月孙太子与靖和公主虽然是结发夫妻,只是月孙国人人知道,这位月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