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凝滞在他手里的枪上。
在艳阳高照下,他扬起脖颈,如?引颈受戮的天鹅,将冰冷的枪抵在下巴处。
只要轻轻叩动扳机,他就会死掉。
霍南洲踉跄而来的脚步声?,奔向他站的位置。
“不?要碰我?。”
霍南洲举起双手,在靠近他一步处停住。
辛染将对着自己的枪放了下来,霍南洲呼出一口气,他垂下的眼眸温柔而深沉,“这个玩具很危险,我?们换一个好不?……”
“砰——”
枪响了,再清脆不?过的声?音,在风息树止的环境下,再清脆不?过。
在最近的距离,在保证不?会有任何偏差的距离,辛染的枪是对着霍南洲开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引他过来。
暮春,紫蔷薇向阳而开。
炸开在视野里的红色血滴,模糊了霍南洲的眼球。
——
霍南洲想?起自己还没成年的时候,小染那时候还很小,连话都不?怎么会说,护在他的房间门口,不?让别人闯进去。正?是此事让他们的关系趋向于好。
那时的他不?再喜欢玫瑰,将卧室的花换成了蔷薇。
他第一次带辛染去外面逛也是在那时候,他只是从花束里抽了一支紫色的蔷薇给辛染,就成功转移了小白痴的注意力,把还要逛的小孩哄了回去。
早春时节,别墅的花园翻新,园丁遵循他的意见,准备种下一丛丛的淡紫蔷薇。
籽粒饱满的种子,在浸泡两天后,会被园丁埋入混合土里,小染吵着要来看,结果在种子播撒进土壤后,就无聊地左顾右盼。
喷洒在土壤上的水分,将泥炭土变得松软而潮湿,一些泥坑中还积着水洼。
小白痴就用?擦得洁白的鞋子去踩泥坑,泥点子溅在他干净的鞋子,也不?知道。
大概小孩都很喜欢柔软的水花迸发而出的感觉,小染踩了好几下都不?停。
一边张着手臂维持平衡,一边用?脚踩着泥坑中央的水洼,动作?间带着稚嫩的笨拙。
仆从们想?要制止,小染瞧着他们要过来,就气鼓鼓地离开了这个泥坑,然后走得离仆从们远远的,一脚一脚地去踩另一个泥坑。
真?是少见的不?听话。
他想?着想?着笑了起来,听耳边泥水溅起的清脆声?音,看那张常年被护在别墅里的脸,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他不?知怎的选择了拦下那些过去制止的仆从,还吩咐其中一位去给辛染拿雨靴。
他走过去,扶着辛染摇摇晃晃的手。对方抬起水灵灵的眼睛,鼓着腮子,仍然气鼓鼓的,大概以为他也是来制止踩泥坑这一行?为的。
他失声?笑了起来,挠了下小白痴软软的下巴,“换双鞋子再玩,好不?好?”
小染委委屈屈地站在原地,等他帮着把靴子换上。
一松手,小孩就又蹦出去了。
辛染踩完一个泥坑里的水,又望向了前面的几个泥坑,连着跳进了一个接一个的泥坑里,将眼前的泥坑都蹦了个遍。
仆人们追在他身后,也不?敢去逮他,只能无奈地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辛染一蹦一跳地玩泥坑,跟只兔子一样。
黄色的雨靴被蹦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连裤脚都沾上了泥点子。
小染踩着一连串的泥脚印,跑到了花园的中央,那儿有一个又宽又长的泥坑,是准备过几日?要种新灌木的地方。
站在大泥坑的边缘,小染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往大泥坑中间蹦。
他还来不?及提溜起小染的领子,将无知无畏的小白痴拦住。
只听一声?“哗啦”,是小染摔进大泥坑里的声?音,溅起的泥水直接往小白痴的衣服上渗。最糟的是小染本来要挣扎爬起来的,结果没站稳,又“扑通”一声?,趴了回去。
小染蹙起眉头,忍了忍眼眶里的泪水,没流出来。那张被泥巴糊了一圈的脸蛋,和平日?又白又软的小面团模样,完全不?同。他好像摔懵了,又黑又圆的眼珠子,愣愣地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
霍南洲偏过脸,失声?笑了出来。
听到他的笑声?,本来还强忍着没哭的小染,泪水憋不?住了,跟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呜哇……”一声?就哭了。
他迈进泥坑,朝辛染走过去,也不?嫌弃地将这个泥巴团抱起来,他的衬衫因为小染的泥爪子开始脏了,但他不?在意。
小白痴扯着自己胸前黑乎乎,看不?出小猪佩奇印花的衣服,哽咽着话都说不?清楚,
“张……张张了。”
“现在知道自己脏了。”
沾了泥巴的脸,嘴巴一瘪,又要哭。
他抓着辛染要去抹眼泪的泥手,温和地安慰道,
“昨天动画里,佩奇踩泥坑变成了泥猪猪,跟你衣服上的小猪佩奇一模一样,它一点都不?觉得脏,它开心得不?得了。”
“我?,也,开心,”小染不?哭了,抱住他,泥爪子碰到了他的头发,现在不?仅是他的衬衫,连他的头发也沾上了,不?过他心里的洁癖倒是没怎么发作?。
他心平气和地告诉小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