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被推了个仰倒,纤瘦的脊背砸在凹凸冷硬的石壁上,痛得她嘶鸣了一声,但也趁此机会,一把将血魄塞进嘴里,用牙齿狠力一咬,淡淡的腥甜味顷刻蔓延至口腔,带着独属于那人的清冽香气。
虽然咬碎了血魄,可鹿呦却没敢放松,云义要想赶到这里也需要一定时间,这段时间她得想办法自救。
左修远脸色阴黑,鹰隼般黑沉的眸子里凝着阴狠暴怒的寒光,他压着眼角,冷厉看她一眼,猛地抬手拔下了那根带血的玉簪。
随着‘噗呲’一声,鲜血狂涌,他一手按住流血的伤口,一手抓住那玉簪用力一攥,簪子顷刻断成几段,又被无情地扔在地上发出‘咣当当’的脆响。
“呵,”他冷笑了声,“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抬起手掌,不再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指间黑色灵力汇聚,凌然挥打在少女的两只纤纤脚踝上,鹿呦痛叫一声,瞬间栽倒在地。
左修远一步步靠近,高大影子几乎将她完全覆盖,他缓缓蹲下,掐住她的喉咙,目光森然地看着她,正欲嘲讽两句,胸口却又猛地一痛。
一把寒光闪烁的利刃不知何时被她握在了掌心,趁着他俯身的那一刻,用力送进了他的胸膛,他反应自是极快,在还未伤到要害处时便旋身往后一退,但刀口却仍旧搅得血肉翻卷,鲜血淋漓。
竟是一连两次,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刺伤,左修远眼中燃起雷霆之怒,胸腔剧烈起伏,竟是有隐隐杀意透出森冷面孔。
与此同时,鹿呦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吼了一声,“渌澜之,你死哪儿去了!赶紧给我出来!”
她从一醒来就在尝试呼唤渌澜之,但又不敢太大声,唯恐没唤醒渌澜之,反而引起了左修远的注意力。
但现在,眼看左修远竟是生了杀意,她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刚才趁机从储物戒里摸出的斩青丝也只是伤了他的皮肉,并没有刺中要害,他若暴起一击,她估计不死也得残。
可她叫唤是叫唤了,灵海里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鹿呦眼睁睁看着左修远掌心蓄起黑色灵力,手指抖得几乎要握不住刀柄,她又叫了一声卡西法的名字,也没人回应。
卧槽,这两个不靠谱的,关键时刻竟是没一个顶用的!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高空中,一艘漆黑森冷、不见一丝光亮,似幽灵鬼船般的灵舰,正在以星移电掣的速度奔轶前方,玄衣墨发的男子,负手而立于甲板之上,抬眸望着那无边无垠的暗淡星空,面无表情,目光静悒,昳丽清冷的容颜,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幽沉。
“照这个速度,应该不消两天就能赶到。”一身红衣的凤渊走了上来,靠在船舷边,神色竟是难得的有些抑郁。
云义静看他一眼,轻启薄唇,“只是取走她体内的密钥而已,不会致命。”
凤渊苦笑两声,“我知道,我烦心的不是这个。”
云义阖了阖眼,偏过头望向正前方,凤渊烦恼的东西,他也爱莫能助,连他自己的情感都还理不清,剪还乱。
这种奇怪的感觉,抓心挠肺,却又令人甘愿沉溺,可他奉出了一整颗心,她却对他如避蛇蝎,该怎生是好?又该拿她怎么办呢?
他脑子里有不少阴郁的念头,譬如仿照古人,铸一座椒房金殿将她藏匿起来,从此后,日日伴她左右,她能见到的人也只有他一个;譬如,杀了所有她可能会喜欢的男子,那么自然而然的,她的目光就只能聚集到他身上;譬如,给她种下传说中的情人蛊,虽然这东西罕见难寻,但以他的能力也不是不能找到,一旦种下,她的心里从此以后就只能容得下他一人……
还有许许多多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可只要一想到,那张娇嫩似花般的面容可能会因此染上落寞,他便有些舍不得了,何况,大仇未报,现在也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冷冽的夜风吹得长发飞扬,空中浸着几颗孤星,荒冷月光高高挂在天际线上,乌云不时穿过头顶,遮蔽光明,留下阴暗。
“如果当年酆国未曾被妖族所灭,你我现下又该是如何光景呢?”凤渊突然出声,清丽嗓音里含着一丝怅然。
没有被灭?那他该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守护着自己的子民,同时也会如数代先祖那般,浑噩地娶妻生子,一辈子都坐在那张高处不胜寒的龙椅上,没有亲近之人,也没有可以交心之人,亦不会有所爱之人,一生都活在孤寂和防备之中。
其实论心境,和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若是他现在还在凡界,应该不会有遇到她的机会,就算遇到,两个人也没有可能会在一起。
云义想了很多,可最后却只是轻叹了一句,“这世上没有如果。”
而唯一的机会,已经被他用来许下这一世了。
凤渊深吸了口气,笑了声,看着远方如墨夜色,轻道:“咱们走到这一步,我其实一点也不后悔,只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快——”云义正欲作答,心口却猛地一跳,原本平静脸色骤然一沉,衣袖翻飞间,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她有危险,我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徒留下还在懵然的凤渊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