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凤凰花正开得如火似荼,鲜红色的花瓣宛若一只只浴火腾飞的小凤凰挂满了高大茂密的树冠,远处夜云流霭,天色酿蓝,月光如绸,随着云层轻轻翻滚。
一掬水月,在脚边潺潺流淌,银蓝色的碎光似星星坠落,清俊挺拔的少年手握木瓢,躬着身将灵田里的灵株全都细细浇了一遍水后,才拍了拍手撩起衣摆坐回到少女旁边。
鹿呦单手支着头,身子半歪着看他,“我记得我以前问你是不是种地的,然后你跟我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能自己就是个种地的,结果后来才知道你是为了让季爷爷给我做饭才会去帮人家锄地的。”
想起往事,云晨也是一笑,“那我不是没有办法吗?每次带你去膳堂吃饭的时候,你遇着不好吃的,筷子没动几筷不说,那小眉头皱得老高了。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啊,到底怎么才能满足你这张叼叼的小嘴,后来打听到宗里有个退休的老师傅,据说以前还参加过厨艺大赛夺过魁首,我就去找他了。”
鹿呦纳闷,“什么时候?你说的是我刚进宗那会儿?”
云晨伸手比划了一下,“可不是嘛,你那个时候长得矮矮的,瘦瘦的,浑身看起来就没二两肉,像是一阵风都能给你扇倒。不仅我看着揪心,师父也在背后叮嘱我,要我多带你去吃点好的,一定要把你给养壮实了。”
说到这里,他摇头轻笑了声,“结果现在看着还是没几两肉,甚至看起来还要更娇弱了一些,也不知道这么些年,我们给你吃补的膳药都补去了哪里。”
鹿呦回忆了下,反驳道:“不是,我那个不是挑嘴,是膳堂有时候做的东西太奇葩了,我才皱眉的。”
青云宗的食堂做饭其实并不难吃,但是厨师们往往喜欢别出新意搞创新,有的时候是水果汇肉,有的时候是月饼炒蔬菜,有的时候是橘子炒橘子皮,还有的时候是巨兽蚁蒸火鸟蛋……如此种种,难以细数,这真的已经不是一般的黑暗料理了好吗!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而且,我只是看着弱,其实我一点都不弱,我那天还把陈焕枝按在地上揍得满地找牙呢。”
她这具身体,天生骨量纤细,从外表看娉娉袅袅,弱柳扶风,像是谁来都能用一个手指头撂倒她,实际上以她现在的实力,一般人还真近不了她的身。
鹿呦觉得自己颇有一种‘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意味,虽然她还没试过,但用上灵力,拔棵柳树那肯定是绰绰有余。
当然跟那些专业剑修和体修肯定比不了,她的本专业还是阵修,阵修的精力多半都放在研究阵法上了。
“陈焕枝?”云晨剑眉微拧,“她又找你麻烦了?”
“啊可不是嘛。”鹿呦把那天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遍,说完自己倒笑了,“你没看到她被我揍的那样子,跟个猪头似的,可好笑了。那些帮她的家丁也是,都被乌林揍得不成样子了,一个个躺地上直叫唤呢。”
听到她没有吃亏,云晨才略松了口气,又问道:“那陈家没有找你麻烦吧?”
他记得大师兄可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陈家对她也颇是纵容,否则也不会养成那么个性子。
不过,就算陈家过来找麻烦,他们舆长峰也不会怕就是了,大不了他带着几十个弟子直接打上门去。
如果御兽峰那边要维护陈焕枝,那也不妨事,反正真要论武力值,谁也打不过他们剑修,实在不行来场峰门大混战,直接把御兽峰给挑了得了,事后最多也就是被打一顿关关禁闭,他皮糙肉厚的过两天就好了。
宋俟要是敢出面,就直接让师父跟他对战去,以长泽风的能力打个化神应该还是简简单单的。
云晨暗自琢磨着,鹿呦龇着的大牙却一下子收了起来,她瘪了瘪嘴,声音变得平淡,“没有,应该是陈最把所有事情都拦下来了。”
云晨双眸一沉,眼底闪过轻微诧色,他注意到鹿呦没有叫‘大师兄’而是直接叫的‘陈最’,这在以前几乎是没有过的,联想到白日里陈最也对她改了称呼,他心里浮起一丝燥意,却又很快被自己压了下去。
“呦呦说的以前,也和大师兄有关,是吗?”他斟酌着开口,目光始终凝视着她未曾离开,眼神显得专注而若有所思。
鹿呦轻叹了口气,垂下眸光,像以前一样将半个脑袋埋进膝弯里,闷闷地‘嗯’了一声,“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你吗?关于云义,关于陈最,呼……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干脆从头开始吧。”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重生这种事吗?就是一个人她过完了一辈子,明明已经死了,但是某一天醒过来却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她直起身子,询问着他,目光却望着远处的云海。
云晨眸底闪过一缕复杂,似意外又似果不其然,“我信,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鹿呦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脸色还有些苍白,密长的睫毛闪了两下又看向远处,眼神有些空洞,“我出生在凡俗界的一个小县城里,我娘其实是当地一户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可她后来跟一个外地来的年轻男子相爱了,那个男人想要带她走,我外公却不同意,然后他们俩就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