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亲生我时难产,我刚出生她就走了,四岁时爹爹出门进货,失足落水而亡。”
云梨心中倏然一紧,“对不起,我......”
“没关系的的。”穆妍阻止了她的道歉,“其实我对于他们没有什么记忆,娘亲我连面都没有见过一面,她在我的记忆中只是山上的一座石碑,每年除了寥寥几次上坟,我都很少想起她。”
“爹爹也没多少记忆,我只模模糊糊记得,约么曾经有个人抱着我,穿过人潮,买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给我吃。”
云梨紧紧抓住她的手,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低低叫道:“阿妍。”
穆妍笑了笑,“你别这样,我其实没觉的是多么惨的事儿,这世上比我更惨的人比比皆是,至少我还有祖母,祖母去后还有叔叔婶娘,没冻着没饿着。”
云梨冲她笑,将头转向前方的朦胧河面,眼泪无声地滑落,若真是过得那么舒心如意,她便不会是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的性子,总将自己藏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穆妍却忽而笑了笑,改为传音:“其实我早就认识你。”
云梨将脑袋放在膝上,偏过头看着她,以眼神询问。
“以前我在铺子的楼上帮着招待客人,总看到一个小馋猫蹑手蹑脚溜向糖葫芦小贩,然后被卫公子提溜着衣领带走,某次还差点被拍花子带走。”
云梨奇道:“你知道这事儿!”
她自小就对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奈何娘亲不准,她就只能软磨硬泡,悄咩咩跟着师兄溜出公主府。
可气的是,师兄虽然同意带她出去,却也不准她多吃外面的东西,无奈之下,她便与师兄打起了游击战。
然后有一次就出事了,她溜过去买完糖葫芦,刚躲到一个小摊子后面,一个男人就过来要把她抱走,她刚想叫,一方带有迷药的帕子就捂在了她的口鼻上。
幸好,师兄很快就找到了她,这才免了一场灾难。那之后她出门的机会就更是少得可怜。
“那可不,还是我告诉卫公子,带走你的拍花子长什么样,向哪个方向去了。”
“哇,原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云梨很欣喜,原来她们的人生在那么早就有了交集,她忽而蹙眉,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人告诉她!
再一想,她也就明白了,在清誉大于天的时代,这件事情一定是被公主府与威宁侯府联手压下去了,而娘亲肯定不希望自己与阿妍有过多来往,引得有心人猜疑。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
都怪师兄,竟然不告诉她,若是早得知了,她肯定会亲自去找阿妍道谢的,然后她们也就早是朋友了。
这一点,她深信不疑,这世上总有些人,即使是初次相识,也仿若久别重逢。
“这有什对不起的,因为这件事,我们的绸缎铺得了公主府与威宁侯府的庇佑,这才算是真正在京城扎下根。”
顿了顿,她扭头问道:“你呢?为什么害怕?”
云梨想了想,她的害怕好像还真没什么缘由,在绝影峰秘境之前,甚至她从未做过有关蛇的梦。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害怕,看见图片会怕,听见那个字也会忍不住战栗,我知道它伤不了我,也知道我动一动,它就吓跑了,但我还是很害怕,灵魂都要吓出窍。”
说话间,她听到有脚踩树叶的细碎声音响起,回头发现不知何时,消失了一整晚的墨淮回来了,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对穆妍道:“我先进去再睡会儿,你也别在这里坐太久。”
说完她起身,再次对墨淮发了个鼻音,一仰头进了自己的木屋。
此刻的墨淮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一言不发地寻了处地静坐修炼。
太一宗山门,接到几人消息的林惜早早就在山门等候,那日回去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淮哥哥怎么会与云梨在一起?
这几月,她更是将那日情形一遍遍在脑子回想,越想越觉得两人之间不对劲,那个时间,照理淮哥哥应该在飞祁峰上练剑的,平日里就是自己相邀,十回里,他也有八回是拒绝的。
在她的焦急中,三道虹光,直直向这边飞来,她双眸一亮,紧紧盯着虹光,远远的,她便分辨出墨淮的身影,目光一下黏了上去。
“淮哥哥!”
林惜小跑着上前,亮晶晶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墨淮,好一会儿她的目光才从墨淮身上移开,没看见云梨的踪影:“云师妹呢?”
墨淮没有说话,但是林惜敏感地发现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脸色阴沉的吓人。
苏煦含笑,“云师侄自然是要继续扛她的刀啊。”
“这样啊。”
林惜一边说着,一边觑着墨淮的神色。
“我先回飞祁峰了。”
丢下这一句,墨淮噌地御剑飞走,林惜的眼睛刷的就红了。
苏煦尴尬道:“你别多心,残夜阁的魔头跑了,墨师弟心情不好,并不是针对你。”
他这样说,林惜不仅没受到安慰,眼泪反而簌簌落下,止都止不住。
苏煦无措地望向安染,对于女孩子的眼泪,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