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姗姗的告别仪式设立的很简单,跟芮家人一贯行为铺张好炫耀的特质大相径庭。告别厅设在殡仪馆里小小的B类灵堂里,是芮父的意见,芮父已经悲伤得不能说话,一夜之间,似乎白发都多了许多,比起芮母和芮玲玲,他是真心实意喜欢这个小女儿的,从小到大,小女儿是不被芮母喜欢的孩子,她更中意脾气霸道如她的芮玲玲,所以芮姗姗第一次梳理小辫子,第一次偷偷出去偷吃冰淇淋,第一次剪短发,像个假小子一样大笑,所有第一次人生美好的时刻,其实都是芮父参与的。
他并不想妥协于董氏的赔偿,但是悲伤的情绪击倒了这个快六十岁的男人,他就连争论的力气都没有,无声地呜咽贯穿了全部时间。
灵堂中所有的布置都是按照芮姗姗的喜好来的,素雅而温馨,粉色的蕾丝布幔替换了雪白的布幔,淡黄色和淡绿色的花朵铺满了整个灵堂。
照片选得是芮姗姗大学时坐在学校草地上的一张照片,她穿着一袭雪白的连衣长裙,长发飘飘,柔顺乌黑的头发上卡着带有蝴蝶结的淡粉色的小发箍,迎着朝阳,她笑的温柔而灿烂,这是芮妈妈最喜欢的一张照片,以往去跟看得上的富二代相亲时,提供的都是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有一种勃发的青春生命力在,午后静谧的阳光照在青春温柔的女孩身上,一种极致的美好感,从照片里迸发出来。
芮妈妈的眼睛红红的,其实回来的只有骨灰盒,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姗姗,芮玲玲说服她,姗姗最后太惨了,只有漆黑的骨架子,双手扣在建筑的墙壁上,墙角是一道道的血印子。还是不要看了比较好。
比起玲玲,姗姗乖得让她心痛,芮姗姗在世的时候,她常常觉得姗姗太过于佛系了,做什么事情都不争不抢,小时候姐姐要漂亮的裙子,看不惯妹妹比自己穿得好看,背着家长们,把姗姗的裙子给绞了,逼着姗姗穿自己的旧衣服,姗姗乖乖地从来不反抗,姐姐再怎么欺负,也只是认真的给姐姐收拾烂摊子,她其实都知道的,大女儿好强,又霸道 ,什么事情都要压着小女儿一头,但是好像是姗姗越乖,她就好像忽视的越厉害,那些乖顺和妥协,变成了她和芮玲玲发泄的习惯。
小女儿做什么,她都似看不上的,小时候排队不喜欢争抢,被人插队,她气得一手劈过去一个大嘴巴,哀其不争,为什么总是吃亏,长大了不温不火,班级里的奖学金和其他名头总是让给别人,她气得拎着芮姗姗一路闹到了学校校董那里。
芮玲玲在学校里霸凌的时候,她就抖抖瑟瑟,为了怕自己心亏内疚,路过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敢睁,看到了芮玲玲砸中同学,血流满面,还会吓得回来发烧。
真善美在芮家,真的不算是很好的美德。
这次去B市之前,她其实是知道的,女儿喜欢上一个家境不如芮家的男的,最关键是,这么美好的女儿,她觉得培养出来做贵妇都不为过的女儿,还被对方拒绝了。她是堵着一口气的,芮玲玲说要带芮姗姗去B市相亲,她是又担心又骄傲。
董家哎,跟王家有着关联的家庭,什么地位啊,只要攀上了,以后社交圈子都会高人一等呀,她每天都在期待年后真正的订婚宴来临,她甚至连自己的礼服裙子都订好了。
虽然芮姗姗每天都带着哭腔问她:“妈妈,我能回来么,我不喜欢B市,我不喜欢他。”
她都是极为强硬的斥责了芮姗姗:“野猪吃不了细糠么,你看看你追的男孩子是什么家境,父母双退休,房产就一套,还是七十多平的老破小,求求你芮姗姗,你吃点好的吧,等你做了王倩家的媳妇儿,你在B市横着走都可以。”
她是期待自己的女儿横着走,从来没有想过是横着出来。
最后一次,是年三十中午,小女儿带着浓浓的失望的语气问她:“妈妈,说好的今天可以回来,跟你们一起过年呢?怎么姐姐又说话不算话?”
芮玲玲有了自己的项目,正忙得热火朝天,期间发了好几个红包给芮母,芮母心中火热的欣喜:“你姐姐忙事业,你就不能帮帮你姐姐,以后了你们两个都在B市站住了脚啊,不得横着走。”
真是不吉利,她又用了横着走这个词。
芮姗姗没有再反驳,她只是失落异常地说:“妈妈,我想家了,想爸爸想你,总感觉一次次推迟回去,像怎么也回不去了一样。我想吃你做的菜了,B市的菜,我吃不习惯。”
一语成谶,她真的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芮母悲从中来,捂着手帕纸,哭得眼泪鼻涕不能自持。
董家也很讲道义,没有正式办理董胜兴和芮姗姗的订婚仪式,但是所有的一切,董家都派了人来协助办理。
来人是董税的高级助理,带来了许多承诺,包括虽然芮姗姗并没有正式同董胜兴订婚,但是董家夫妇已经真诚的将她视为视为自己的媳妇了,所以以后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董家都可以允许芮家以亲家的身份出席任何场所,并且如果遇到任何经济危机或者需要董家帮助,董家都会倾力相助。
听起来很美好,甚至王倩还补偿一样,给了芮玲玲不少订单。
“你好,这是董总和王总给予的合同承诺,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