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里出来,温时彦拿到了郝佳佳走的那年,那个年级所有的学生名单,刚刚在郝佳佳同汪老师一起怀旧的时候,温时彦就托自己的朋友将学生名单给打了出来。
十年前,郝佳佳所在的年级只有五个班级,一个班级大概五十六个人左右,从名单上来看,全体四年级所有的班级里并没有万鹿这个名字。
进一步说明了一点,郝佳佳脑海里穿越者万鹿这个存在,或许真的是她为了保护自己而幻想出来的人物。
温时彦有些担心,沉默着一边开车一边看了一眼蔫吧坐在副驾上,举着那幅塑封画一直沉默不语的郝佳佳。
她看着看着,突然眼睛亮了起来。
“时彦,时彦,停一下,你看这幅画。”她言语里充满了兴奋。
温时彦从善如流的将车打在了没人的路边,天色已晚,他打开车里的路灯,郝佳佳兴奋的将画凑过来,在等下给温时彦看。
这是一幅当初郝佳佳假想的理想之图,图片整体显得春意盎然热情积极,一大片莺飞草长的花团相拥的郊外,穿着褐色衣服粉色裙子的汪老师手里拿着一根天蓝色的绣球花,而她脚下站着个扎着小马尾辫子,穿着红色衣服牛仔裤子的小姑娘,正天真无邪的咧开嘴笑着,她的手里也捏着一个天蓝色的绣球花,看得出老师手里的绣球花就是她刚刚采下送给老师的。
她的视线看向一边蔚蓝色的湖里,湖里还飘散着粉色的桃花花瓣。红色的天鹅和黑色的天鹅画了大概有十几只,将湖面都快遮盖满了。
岸上春意盎然,湖中满满当当,虽然画风稍微幼稚没什么天赋,但是也算是看了令人快乐的画面。
然而郝佳佳伸手指向了画中的一角。
温时彦定睛看去,在一堆天鹅游动的缝隙,有一只小小的手从湖里伸了出来,很小,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其中一只黑天鹅,小手的袖子是蓝色的,如果注意到了这只小手,就会没法避免的重复看向这只小手,在这朝气蓬勃又充满生命力的画里,为什么会诡异的伸着一只溺水者的手。
“这幅画,是我和万鹿一起画的,我记忆里,哦,不,郝佳佳的记忆里,是没有这只手的。”郝佳佳抬起脸看向温时彦。
温时彦接过画,仔细看,倒是看出来一点点端倪,这只小手画的倒是很精致,其实郝佳佳本身是没有什么绘画天分的,她画的画粗枝大叶,不精致,但是色彩用色胆大,对比色用到飞起,翠绿就用桃粉,大红必然配个靛蓝,天空飞的鸟虽然粗犷但是用色多达七色。强烈的视觉冲击之下,让人有一种生机盎然的蓬勃感,而这一只小小的手被 一群黑白天鹅挡着,在画的右下角很不起眼的地方,画的虽然小却十分精致,就像是出自不同人的画风,郝佳佳是写意粗犷风,这只小手就像是白描风,但是被这些错落饱和度极强的色彩抢去了风头,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对吧,不像是我的手笔,是万鹿画的。”郝佳佳笃定的看向温时彦 。
“你说汪老师发现没?我觉得没有发现到,否则她会劝我妈妈找儿童心理学老师辅导我!”郝佳佳自信的推理着。
虽然存疑,但是温时彦并不想粗暴的否定,他微笑着安抚郝佳佳:“的确算是很犀利的发现,我们先回去,然后慢慢的调查,不要紧,我陪你调查清楚。”
郝佳佳又一下子充满了信心。
车子又开上车道,突然手机叮咚响了一响,头靠着车背正在苦苦联想思索的郝佳佳,被短信的声音给惊了惊,她举起手来,看了一眼短信,居然是还在B市苦苦挣扎的芮姗姗。
短信没头没脑的写着:你有没有朋友在精神病院?
郝佳佳有些摸不透芮姗姗的意思,发了个问号过去。然而芮姗姗并没有再回复了。
郝佳佳累了这一天,也不想再发信息追问,在颠簸的副驾上眼睛闭闭合合 ,虽然很想睡着,但是又怕温时彦夜驾自己睡着了以后,没有人跟他说话,他也会困上,所以努力的睁着眼睛。
“是不是困了?”温时彦伸手摸了一下郝佳佳的头发。
郝佳佳努力瞪着一双眼睛:“不困,我还要陪你聊聊天呢,要不然这么晚了,咱们出来的有早,你肯定也困上了。”
温时彦听见郝佳佳为自己着想,心里顿时暖暖的,他知道郝佳佳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关心从来都不会刻意,都是在细节里不经意展现的,有点自己找糖吃的快乐。
“没事的,我以前做案例带团去做项目,经常几天几夜不睡的,你困了就睡一会儿吧,我感觉你最近心力交瘁,想的事情也多,你睡眠充足,才能冷静清晰的思考,睡一会儿吧,到地了,我会叫你。”温时彦伸手又摸了摸郝佳佳头。
她一头红毛解开了,此刻在车后背上蹭的都炸起来了,又睁着一双无辜的困困的大眼睛,十分可爱,像一只炸毛的猫咪,手摸在炸毛上毛酥酥的又柔然,很舒服。
郝佳佳一躲温时彦的手,嘟嘟囔囔的抱怨:“像摸野猫,讨厌~”声音不免带了点撒娇的口吻。
听得温时彦心里更软,他抽空扭头看了一眼郝佳佳,前一刻还在撒娇的人,下一刻嘟囔着就已经睡着了,甚至还打了规律的小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