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本是一家子一起吃,只是今天留了几个外人,温黎是不方便一起了,小温希望着长相粗犷的冷肃男人,咬咬牙,还是坚持留了下来。
往常他都是陪着娘亲一起吃饭的,但是今天来的男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引起他的注意,更何况发生了刚刚的那些事情,他的心里面留下了一些印记,难免攒着一股劲。
萧清川将小男孩努力稳重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无波的心,一再有了细微的触动,今天一系列不合时宜的举动,他也有些惊讶。
“远来是客,各位请吧。”温父刚毅的脸上带着笑,健壮的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招呼着几人用膳。
“客气了。”萧清川腰背挺直地拱了拱手,忽略粗旷的脸,倒是潇洒肆意。
温父眯了眯眼睛,笑得更开了。
小温希昂着头,随着声音,黑溜溜的眼睛转动着,温父低头瞧见,哈哈笑着,伸出大掌摸了摸小温希梳着啾啾的头顶。
萧清川也不禁垂目看了过来,黑压压的视线,头顶大大的手掌,臊的温希小脸热热的。
一个稚儿,明明脸上的红意怎么都挡不住了,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童稚可爱,惹来一片善意的探寻。
温父也没让小外孙继续红下去,成为一只煮熟的虾子,开口道:“好了,赶紧用膳吧。”
温父说着,笑意流露不绝,“你娘亲啊,还让她们上了一道炙鹿肉,想来是专门想着你呢。”
温希闻言确实被转移了注意力,脸上暖暖的,沉稳的小步子都带上了几分欢悦,压不住的唇角一再翘起,“娘亲也想着外公呢。”
温父的眼中藏不住的慈爱,牵着小外孙落了坐,被这话暖到了心里,如今的他早就不计较江湖的恩恩怨怨,有着亲人的相伴,嘻嘻闹闹的,安抚了想要陪妻子的心。
萧清川轻轻然然落座,落目之处是爷孙相得的情景,一时之间心思微妙,捉摸不透,但那一丝丝透入心底的暖,还是让他有些不适。
他的心冷硬惯了,除了父皇母后,还有师父,真正能让他感到动容的根本没有。
师父曾经说,他是天生的帝皇,心思诡秘,太难捂热。
他不以为然,一笑置之。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今天看着这一幕,心中怪异,让他觉得也许师父的话也不全对,他的心还是会共情,还是会为其他人的情感动容的。
萧清川移了视线,望着桌上的菜,三两青菜,再加上四五样大荤,一份菌汤,一瓷盆的晶莹米饭,缭缭热气,氤氲饭香,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让人下意识的放松了全身的每一处肌肉,胃口也不由的大开。
萧清川眼皮子细微地颤了一下,内里的饥饿感汹涌澎湃,心里的怪异感更是排山倒海,放在桌上的指尖微微抖动,骨节分明的手背上经脉愈发的明显。
“原来不仅仅是炙鹿肉,其它的菜也是你娘做的,有口福了。”温父闻着味,一看菜色,就知道出自女儿的手。
家里人都心疼着温黎 ,温黎自己也是个爱美的,就是有着一手的好厨艺,也不会下厨,偶尔动手做个花糕,一样菜,给爹爹和儿子加加餐。
今天自己儿子亲手猎的鹿肉,心血来潮做了菜,下了厨,倒是被这几个外人沾了光。
温父有点酸,但是望着客人的反应,心里还是幼稚的骄傲了一下,没看见最是镇静的后生,对着桌上的菜,也挪不开眼吗?
萧清川对于温父的视线有感,却也无心注意,他压下那股子莫名的悸动,自然的将手顺到了桌下,遮住了不合时宜的反应。
“吃吧。”温父执着筷子,抬手快准狠地挑了大块的炙鹿肉,放在了自己小外孙的碗中。
萧清川伸出了筷子一顿,转向了边上清爽爽的小青菜,入口清甜,口舌生津。
他抿着嘴,优雅的咀嚼着,那是远胜于宫中大厨的手艺,那味道从舌尖传到了大脑,一时间脑海 翻涌,有什么要脱离辖制,又瞬间烟消云散。
萧清川的失神只是刹那间,却像是已经过了千年,他有些莫名地看着眼前的菜色,心里无端升起一股子烦躁,他也算修炼到家,心里面千变万化,手上还是再次夹了一块刚刚错失的炙羊肉。
温希规矩地吃着碗里的肉,偷偷瞄着边上的男人,居然是唯一发现男人异状的。
他细细嚼着口中的肉食,心里暗暗高兴,再是高深莫测的样子,还不是被娘亲的厨艺折服了。
像是饮露的修道士,入了红滚滚的凡尘,刚刚被他深深慑住的温希觉得这个高大的男人也不是不可击破的,这不是有着俗人的口欲。
一桌子的人认认真真的吃,都是有教养的人,吃起来有礼有节,哪怕谢闲和护卫对这些菜惊为天人,也不会有粗俗表现,只是手上的动作明显加快了。
一顿饭无人出声,吃得却主客尽欢。
谢闲感觉到帝皇对饭菜的满意,一路来帝皇的饮食他是看着的,帝皇不是什么吃不得苦的人,相反比他们还能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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