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半从家里出发,花一个多小时在路上,五点之前能够到午门外,届时午门已经开了,他只需要直接步行到太和偏殿就成。 他抱着怀里的朝牌,掀开车帘子瞧了一眼街景,这当头的车马行驶的极快,路上一点不曾拥堵,所遇的车马绝大部分都是往皇城行驶,此般快速下,倒是比预计的时间要快许多,他心里就更服帖了。 所幸他是住在内城,若是住在外城或是靠近外城地段的,恐怕午夜便得起来收拾出发了。思及他便一阵摇头,怪不得当初盛甲虽中了进士,可留在京都,他也毫无犹豫就选择了外放。 一则是为着回府城兑现承诺娶亲,二则是他本就出身贫寒,没有家业傍身。要想在京城里混个官儿做,俸禄不高,花销又大,房舍是买不起的,只能租用房舍住,且还只能租外城的房舍,想想便要咂舌。 外放虽然苦楚,但是好在花销不似京城,且他又习惯了小地方的生活,外放是再好不过的选择,等沉淀几年做起些政绩来,届时调回京城里就好过许多。 “大人,到了。” 方俞正在出神,便听见车夫勒停了马。 他掀开车帘子,从马车上下去,还真快,恐怕过来堪堪就用了半个时辰。 午门外宽广,灯火点的多,四处又是提着灯笼的宫人,此番便是更为亮堂了,甚至有些像灯光展,在高/挺庄严的午门前尤其壮阔。 这当儿午门才开,连开门的宫人都还未曾褪去,让方俞吃惊的是周遭已经停下了好些轿子,已然有许多官员等在了宫门口,且都还是上了些年纪的老大人,此番也未有人交谈,只静静的等着宫门全开。 方俞暗地里嘀咕了一句 ,这些老家伙当真是没有睡眠吗,这才四点半啊,怎的就到了这么多,且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已经到了的。 他暗暗哀嚎:别卷啊!各位。 “小方大人。” 方俞听到呼喊,下意识偏头,只瞧见气喘吁吁林老大人下了马车赶过来。 这林老大人就是张夫子的故交,先前张夫子写了信后,林老大人休沐的时候前来拜访过,两人在府里吃了顿酒。 林老大人是厚道人,和张夫子是表兄弟,两家一直有书信来往,听说方俞是张夫子的得意门生,又得张夫子嘱托便也把他当自家后生看待。 林老今下任职于礼部做主事,是正六品官员,比方俞要高两级,官位算不得高,但却在京城已经混了大半辈子,算是老京城人。当初入官的时候还是个从九品小官儿,今下做到六品又没有什么大的人脉,也实属是不错了。 府上吃酒时林大人便同方俞说道了些京中杂事,譬如谁家又与谁家联姻等等,就像尤镰是四品大理寺少卿家的庶子,却得辅国将军府之子看中娶为正室之类的闲八卦。 方俞没什么宫中人脉,这些消息便是八卦也弥足珍贵,便是想常与林大人吃酒,奈何林府在外城,距离遥远。 这也就罢了,林老大人又不似他正在放假的时间里,老人家每天还得半夜三更的前去上朝,下朝来到宅邸时候已经不早,吃点饭检查一番自家子孙的课业,也没剩下多少时间。 倒是在方俞的热情相邀上,林老大人又馋他们家的酒茶菜,便从宫里出来就直接把马车停在了他们宅邸门口,吃了酒菜再回去。乔鹤枝又时常送些布匹腌肉生活之物到林府上,林府家眷都很喜欢乔鹤枝,两家相识虽不久,但常来常往之间关系倒是近了不少。 方俞连忙做了个礼:“林大人这般早?” 林老摆了摆手:“不早了,小方大人待会儿便同老夫一道进宫吧,左右都要先去偏殿,里头路不好走,怕你走错了。” 方俞有些疑惑,宫里的路最是平坦不过,怎会不好走,迷路倒是也有些可能,但是眼下这么多官员进宫,眼睛放端正一点也不会走错啊。不过他未失礼的问出这些话来,有人引着路同行自是好事情,自己又何必没事找事儿。 “好,可就要叨扰林大人了。” “不妨事,咱们也快些进去。”林老抬头见着已经有官员朝宫里去了,自己也急着要走。 方俞老实跟在林老的身后,一同从午门往宫里去,路上并未有人东张西望的交谈,闷着头都在快着步子往里走。从宫门口到太和偏殿约莫一炷香多些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先前方俞出来时走过,还挺快的。 等进了宫门,他才慢慢琢磨出为何这些官员会那么早就在门口等着要进去。 老人家走的确实比较慢,大不如年轻人步子快,进门后可见一斑。另一则,过了宫门,上朝的路上竟然黑黢黢的没有路灯照明,又不准许官员自带仆役进宫,打灯的人都没有。 方俞年轻眼睛明亮,在蒙蒙月光色和远处壁檐下所挂灯笼的光下,隐约看的清些路。可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