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轻轻掀开被子, 想将侧着身子埋在枕头上的人楼起来。 方才将人抱起,旋即便瞧见了双哭红了的眼睛。眼周一圈晕开, 连脸颊鼻尖都已经红了,垂在胸前的发丝也湿淋淋的黏在侧脸上,不知是哭了多久,实属像是一碰就要碎开的白瓷。 “这是哭了多少时辰了,怎哭成这样。” 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到了怀里,一点点捋开乔鹤枝脸上的头发:“到底怎么了, 回来不还好好的吗?是身体不舒服的厉害吗?” 方俞不知人究竟是怎么了,抬手摸了摸乔鹤枝的额头,虽有些烫, 但也不是不正常的温度, 倒像是哭久了又憋在被子里给闷的。 乔鹤枝抽噎了一会儿,眼见自己这番模样定然是见不得人的, 却又害怕方俞走,便将他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拿了下来, 侧着脸道:“我没有不舒服.......是我对不起你.......你、你别不理我。” 他说着便有泪珠子从眼眶里涌出来, 实在是觉得丢人, 把头埋到了方俞的胸前。 方俞一头雾水, 曲着手臂将人抱着,看着怀里的人哭的一抽一抽的,他实在是心疼。 一只手抱着人,另一手又替他顺着头发:“我怎有不理你,你若是想到暮苍小榭同我待在一起,你便告诉我, 我也不会不答应。着实是去书房里忙了, 没有别的意思。” “那、那为何都不同我说话?还不是因为今日的事情生气了吗?” 乔鹤枝慢慢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方俞看着发红的鼻尖, 闻言才知这是今日的事情引起的祸端,回来他一直想着余唳风在书中的情节,却是忽略了小乔的感受,让他心惊肉跳的没个着落,怕还以为是自己动了怒,他宠溺又无奈道:“我不同你说话也哭啊?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言罢,他又叹了口气:“我的错,你本来也就还是个小孩子,是我不该把你置于一旁让你胡思乱想的,但我真没有生气。” 乔鹤枝闻言垂下了眼睑,睫毛都被眼泪打湿了,他视线都有些模糊:“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方俞长吸了口气:“自然也是有一些生气的,但我也不是气你,我要气也气的 是余唳风,他如此行事不端,怎么能怪在你身上,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自来出了这种事情皆是怪罪女子小哥儿不知检点,谁又会去埋怨男子不自守的过错,乔鹤枝听到方俞如此维护他的话忍不住心中一暖,又抬起眸子看他,抽噎了一下解释道:“我对他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小时候也确实是一起长大过几年,可自从他回京后就再未见过,我也不知他去了几年回来如何就跟着了魔一样。” “我同你成亲以后,就连须臾都未曾想过他,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的。” 两人虽然是默许了心意,却是从未曾实打实的说出这些来,方俞默默听着乔鹤枝的真情流露,他也不由得心中想着今日的事情多问了一句。 “余家高门显贵,余唳风又才华斐然风流倜傥,年纪轻轻便已经任职翰林院,而最难得的是他惦记着你。而我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若是时运俱佳尚且中个举人,要不济一辈子都是这般样子了,永远也无法和余家相比,今下还有机会让你选,作为替我保守秘密的答谢,不论你怎么选我都不会责怪。” 乔鹤枝闻言满脸惊慌:“不不,我作何要做这样的选题。你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高的,我从未觉得你有不好之处,哪怕……哪怕你是……” 方俞心中动容:“谢谢你知道我是什么还那么喜欢我。我对你的心同你一般,从今往后不管是高官厚禄,亦或者是轻贱平庸,我都只守着你一个人。” 乔鹤枝抿了抿唇,眼眶发热,一把抱住了方俞:“我保证此后再也不会见他,不会同他有来往,素日待在家中少出门,不会让你在生气。” “我的小乔啊,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要用别人的错处来惩罚自己。”方俞回抱着了乔鹤枝的腰,在人的脖子上轻轻蹭了蹭:“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若是一直耿耿于怀,岂不是也叫我难受吗。” 乔鹤枝被方俞搂的被迫扬起下巴:“我都听你的。” “既都听我的便不许再哭了,瞧把眼睛都哭肿了,明日起来下人看到了笑话。丝雨这丫头也是,不早些来通传。” 方俞朝着屋外唤了一声:“丝雨,去打些热水来。” 屋外头的人听见这话,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朝两人是和好了 ,早知如此,她也不必没上没下的在这头干着急这些时辰,不妨早去寻主君来,她笑着往小厨房去。 叫来了热水,方俞给乔鹤枝擦了擦脸,即使是未哭了,那张素白的脸一半还是红的,眼睛也有些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