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天天扫雪,所以积雪不会很厚,头找肯定能找到的。”
池梨底蔓延上不好的预感,洛悬这些天时不时就恍恍惚惚的,经常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她以为洛悬是有事,因为木雕又或者因为宁一卿,所以会那么魂不守舍不在焉,但哪知道自己一个疏忽,就没有注意到洛悬的异常。
她跑上这几天经常和洛悬散步的小树林,雾凇仪态万方,白雾弥漫的世界空无一人。跑过废旧的村屋,跑过嶙峋怪石,跑过烧锅炉的烟囱,都没有人。
“宁总……你快来,我真的找不到悬悬,”池梨边跑边给宁一卿打去电话,眼泪模糊双眼,让她看不清路,摔进厚实的雪地。
电话传来巨大的风声,轰鸣如怪物,对方似乎走在风声呼啸的天壑,池梨用尽全力听见宁一卿说我马上就来。
湾流客机经起飞,宁一卿面色苍白地不断摩挲着手机屏幕,她在给洛悬发去共享实时位置请求,但微信永远提示无人应。
打过去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幸亏京市离她们所在的雪山不远,一个小时后,宁一卿的飞机降落于停机坪,再立马转乘汽车来到山脚下。
“宁总,今天的风雪太大,能见度极低,直升机根本无法起飞,否则有百之八十的概率撞山机毁人亡。”临时调来的直升机飞师经在山脚下等她。
“我走上去,”宁一卿的直觉来得强烈,她确定小悬就在不远处等着她,等着她去唤醒她。
“宁总,你没有攀爬雪山的经验,还是等搜救队到吧。再等半个小时就可以。”
因为明天就是除夕的关系,几乎所有人都放假在家,临时抽调人员过来很不现实。
“没关系,这山看上去也不是很高,”宁一卿没有焦距的乌黑眼瞳倒影着流动的云海,她没有再耽误,穿着长绒大衣,踏进上山的路。
这的雪山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绵延不绝的松树林,总是会在冰冷的白色之间透出青翠的绿来,让人总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风雪太大,加深雪地,宁一卿随便一走就被雪没过小腿,冰冷的积雪灌进来,濡湿鞋袜。
这的雪和一草一木,仿佛和她梦的几乎一模一样,雪山有平坦的山崖,她眼睁睁看见洛悬被大雪覆盖,消失如飞鸟折翼。
走在湿滑荒芜的雪山小道上,她的始终高高悬停,像高烧病人一样一会好一会歹。
或许洛悬此刻经到温暖的房间,又或许像道士批命那样命悬一线。
这样想来,她和洛悬的缘都来自于意外,被绑架后逃出的意外相遇,学校门口错过的意外,杂志封面意外认出洛悬的手。
好的意外,坏的意外,无意义无资格无立场的意外,它们通通都装满她内的占有欲。
女人走得很快,周围的松树和云杉树挺拔高大,积雪盖着枝叶形成遮天蔽日的雪顶,将本就黯淡的天色掩得更加昏暗。
时间一一秒减少,风雪交加,女人拿着手机想要再次和洛悬共享实时位置,她踩过凝结的雪地,踏过散落的枯枝。
洛悬对她说过:“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可以找到洛悬,她知道她的小悬不会是骗子。
路滑天暗,宁一卿看不清,时不时摔在雪地,被积雪下的岩石和枯枝划破手,蜿蜒的血迹流下,她浑然不觉,纵然看不清似乎也能感知到前进的方向。
这很冷,雪林很高,几乎没有阳光能够漫漶进来,女人走得艰难却坚定,她一直怕黑,冰冷风雪将视线变得更模糊,寒风凛冽让呼吸道有种灼烧的痛感。
小悬,求你等等我,再等我一会就好,宁一卿攥紧手机,不断在底祈求着。
终于,她穿过大片大片的树林,来到梦见过的那座雪崖。
谢天谢地,这视野开阔黯淡的天光得以照进,让宁一卿模糊的双眼能够视物。
长有一棵冷杉树的崖边,大雪毫无怜悯地落在唯一的人上,一层又一层,仿佛要将她天妒的华和光芒提前掩盖。
“小悬。”
积雪吸收着万物的声音,空留下寂寥和安静,宁一卿担自己的声音不够大,无法唤醒悬崖前被大雪覆盖的那个人。
宁一卿紧紧盯着眼前那个虚弱无力的背影,一瞬不错,生怕下一秒这个人便会被大雪带走,坠落到悬崖下。
“小悬,我毁约,我来找你,”女人的音色保持着惯常的优雅,让人察觉不出中的恐惧和惶然。
雪崖前的人没有任何应。
她终于拖着几近瘫软的双腿,将洛悬抱住。
女生的体温很低,但好在还有微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