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映在女人无神的眼底。 洛悬出来时,淡蓝色绒帽压在额头前,银发湿透,垂落于深邃的眉目间,天真烂漫与长大稳重同时杂糅在她身上,使得她看上去有一种难得的纯净。 女生神情稍显焦急,手机放在耳边和那边的人通话,好在背包里的木雕样品都被沈芊尔收下,否则还不知要周旋到几时。 "好的,小梨,我马上过来,你不要害怕,给晚晚用湿毛巾和酒精降温,我很快就回来。" "你记得再多买一点梨,还有止咳药退烧贴,家里都没有了,我已经给之晚姐敷上湿毛巾,现在我去拿酒精。" "你不要急,慢慢来,别把自己急出病来,我再有半个小时肯定能回来。" 挂掉电话,洛悬走得很快,步子迈得很大,顾不得还要打伞这回事。然而刚走下石阶,就看见女人依旧长身玉立在原地,纤腰薄骨仿佛泅在溶溶月色里。 日理万机公务繁重的宁一卿,竟然在这儿进行无意义、不值得的等待,破天荒白白浪费掉……洛悬看了眼时间,半个多小时。 “诶,宁总,在这儿赏花还是赏月?赶快走了,”洛悬单挽着一只手的袖子,夜色上手腕肌肤莹润光泽,散发着年轻的气息与热度。 女人看不清洛悬,只能从声音辨认位置。 "小悬,你出来了。" "你和沈芊尔,你们……" “我和她怎么了?”洛悬瞟了眼宁一卿,发觉她指骨用力攥着,青白之色尽显,也不知道女人在纠结什么。 很想上前去牵住洛悬的手,细细抚过,确定无名指上有没有戒指的存在,但宁—卿不敢也不愿这样唐突洛悬。 于是,只好用了一种委婉其实很傻的语句问道: “你们之间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你觉得会发生什么?”洛悬没有在意宁一卿无法对焦的模样,她和她错身而过,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 "我走了,拜拜。" "小悬。" 飘散在风中的气息微弱不可闻,洛悬穿 过植物郁葱的步汀,很慢很慢才听见女人这如蝴蝶翅膀轻柔的话语。 洛悬转身,右脚踩上回廊的阶梯,余光瞥见宁一卿仍旧站立不动,烛火照在她湿润的长发间,澄澈晶莹,美丽忧郁的曲线像极了月光下的缪斯。 竟然有点傻乎乎的,像一只被淋湿尾巴的猫。 这个词用在宁一卿身上是不真实的,见过她的人,都只会形容女人温润有礼、清冷贵气,霁月光风,绝不会用“傻乎乎”这种毫不沾边的词描绘她。 但洛悬的确看出女人此刻身体的滞涩,如同被遗忘在角落生锈破旧的老虎玩偶。 身体里的灼热被冷风一吹,不想被洛悬发觉任何异样,她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扮演一个视力正常的人,却发觉自己忘记怎么正常地视物。 只因太久的时间里,她都心不在焉了,处在黑暗里太久,蓦然之间忘记了光明的样子。"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清?"洛悬敏锐地发问。 宁一卿身体一僵,眼下有被雨水淋湿的绯红,那颗浅色的泪痣使得她看上去更苍白。"没有看不清。" “是吗?那你走两步我看看。” 宁一卿身体发冷,并不想让小悬知道有关自己眼睛的事,于是逞强的难堪袭击了她,女人尝试着迈出一步,漆黑的鹅卵石地面,几乎挫伤她的脚踝。 女人轻飘飘地几乎快要跪倒在地,洛悬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疾不徐地冷笑一声,说:"撒谎精,把你手机给我。"宁一卿咬着唇,犹豫半刻,才把手机交出去。 “蓝秘书,宁一卿在情人温泉这里,赶快来接她吧,不然我怕她摔倒在这儿,想要碰瓷讹上我可怎么办。"洛悬很快拨通电话,对着蓝乐然一通输出后,果断挂掉。 听见前半段话,宁一卿心口渐暖,等洛悬说完,她的指.尖也同步发凉。 "其实小悬你不用这样,我自己能走……" "闭嘴,你很吵很麻烦,"洛悬的语气很不耐烦, “我没时间陪你等。” 女生的语气蕴藏着过多的厌弃,宁一卿眼圈有点红,酸涩直冲鼻腔,整个人却在下一刻被洛悬背了起来。 “我只带你到大门那儿,我赶时间。”洛悬把背包换到前面背着,声音很淡, “你乖乖的,别乱动。" 其实她很想一走了之,但留下一个柔弱的Oa独自在天黑的温泉浴场,无异于把小羊羔扔进狼群。 身为Alpha,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骤然落入纤薄但极富安全感的体温中,心慌意乱的满足如闪电撞进宁一卿的身体里,她心脏绞紧,恨不得让现在变为永恒。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