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清直接跳出来,指着何广义的鼻子大声质问。
顿时,何广义目瞪口呆。
“景按察,你何意?”何广义压抑着怒气问道。
“是本按察在问你何都堂!”景清身上的儒衫狼狈不堪,却昂首挡在耿振武身前,迎着对方的目光,毫不示弱。
“此次围歼这些倭寇,是某通知于你,让宁波海防发兵配合........”
“那为何你这边先动手了?”景清不等对方话说完,直接质问。
何广义又是一愣,随即恼怒道,“战机稍纵即逝,等你们那么久........”
“本按察与耿守备来时,何都堂已按耐不住,先与倭寇交战。”景清大声道,“但彼时,何督堂已处下风,拿这些倭寇毫无办法。景某虽不知兵,但也知道若不是耿守备悍勇登船,只怕倭人已经逃了!”
“若被倭寇逃了,你我何以自处,何以面对圣上?”
“你他娘哪伙的?”何广义心中抓狂,“帮谁说话?”
就听景清又义正言辞的说道,“锦衣卫交战不利,是耿守备身先士卒挽救战局于水火,一马当先奋勇厮杀,海防士卒将士用命,才有此大胜!”
说着,一把拽过半边是身子都是血,肩膀上带着箭簇的海防把总说道,“何都堂看看,这便是明证!”
“我那边也死人了!”何广义怒道。
景清哼了一声,“挽战局于倾倒,杀贼夺船,血战不退,众志成城,虎狼之师。此战,宁波守备耿,及麾下将勇,乃是首功!”
“本按察当禀明皇上,战场实情。大明首重军功,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寒心!”
“你...........”何广义气结。
“好!”海防守备耿振武和麾下的士卒们,恨不得当场拍巴掌。
“还是他娘的遭瘟的书生嘴皮子利索!”
短短几句话,就让耿振武对景清刮目相看,“他娘的,若不是文武有别,老子真想拉着他,斩鸡头烧黄纸!”
何广义压抑着心中沸腾的怒火,按捺着说道,“景按察,不是某要抢他们功劳。你知道某,不是那种人!”
“我不知道!”景清给了他一个白眼。
在景清心中,耿振武这样的的憨直丘八,可比阴险的锦衣卫更值得交往。再说他以后在z地为官,也少不得这些丘八的支持。所以,直接不惜跳出来和锦衣卫打擂台。
“我..........”何广义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若是早先的锦衣卫指挥使,莫说按察司就是布政司都可以不鸟。可如今的皇上,可不是当初的老爷子。锦衣卫就干锦衣卫的活,别再想着凌驾于其他人之上,更不能狐假虎威。
“倭人留活口,是要口供!”何广义耐着性子,一字一句道,“对于铁大人和你在z地的谋划,大有裨益!”
“你想想,有了这几个倭人,通倭之罪就坐实了!”
“说不定,还能扯出别的惊天大案来!”
他这话,正中景清的下怀。
“倭人可以给你,但军功........宁波海防守备.........”
“合着我这边白忙活?”何广义大怒,“军功都是他们的?”
景清想想,“也不能说都是他们的,反正你不能独揽!”说着,又道,“上岸之后,我马上就给皇上写折子,一五一十.........”
“好好好!”何广义连忙道。
他是真怕了这个景清,本以为这将是锦衣卫难得的大大军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景清来,硬是虎口夺食,一家独占的功劳,变成两家的了。
“这就是了,皆大欢喜不伤和气!”景清笑道。
耿振武听个真切,明白这些锦衣卫贪不了他的功劳,换成笑脸,“景按察明察鸟毛,正是如此!”
“那是明察秋毫!”景清哭笑不得,“耿守备,何指挥这边要倭人的活口.........”
“放人!”耿振武大手一挥。回头,见手下还是不情不愿,大骂道,“眼皮子浅的货,放人!”
手下把总嘟囔,“一个脑袋五块银元呢!”
“你他娘的!”耿振武骂了一声,又对景清和何广义笑道,“手下都是粗人,见笑了!”
说完,忽然眼神变换两下,拉着亲兵到一边小声嘀咕去了。
何广义冷哼一声,凑近景清,低声道,“景按察,你我交浅言深,某提醒你一句。z地的海贸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等海防守备,脱不了干系,平日定也和那些奸商,千丝万缕!”
“本官知道,不过功是功,过是过!”景清正色道,“不能一概而论!”
何广义又是冷笑,“哦,呵,这么说,景按察将来是要保这人喽?”
景清对天拱手,“本官自会在皇上面前,帮他分辨!”
“哼!”何广义又是冷哼一声,“景按察,某再多说一句,这些丘八,可不像你看得那么憨厚,心思鬼着呢!”
“呵!”景清也冷笑,“是吗?本官怎么不觉得!”
何广义无声抱拳,拂袖转身。
“看好几个活口,和其他人犯分开放,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