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载着一伤一死缓缓前行，楚俊昊远远跟着。
“啊，这不是郭家大郎吗？”
“大清早的，这是驼的谁啊？”
“二郎？好像死了。”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还活到了现在？”
青牛快到小村时，被早起务农的村民撞见，议论纷纷。
“这么多年，郭家奶奶一直在家闹腾，没想到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果。”
“其实，大郎也真的不容易。郭家奶奶还认为他不孝。”
在村民的闲言碎语中，青牛驮着大郎、二郎回到了自家门前。
嘭！
青年顶开了院门，郭大郎无力的从青牛背上滑落，差点摔晕了过去。
忙碌中的大郎媳妇听到牛哞声出来查看，登时吓的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来扶。
郭家奶奶正在准备需要卖的酒，见拉车的青牛不见了踪影，正自着急。
她隐约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看到眼前的一幕，登时头眼昏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幸得大郎媳妇护住，没有受伤。
“娘，孩儿不孝，总算将老二带了回来。只是，他没法给您磕头了。”
郭大郎半躺在地上，伸手抓住老母亲的裤脚，悲从中来，竟嚎啕大哭起来。
只是他伤势过重，已去了半条性命，声音微弱。
豆大的眼泪滴落尘土中，却敲击着郭家奶奶的心。
“我的儿啊……”
郭家奶奶良久才哭出声来，示意大郎媳妇把二郎从牛背上弄了下来。
捧着二郎的脸，眼泪断了线的滴落在那惨白的脸上。
楚俊昊没有进村，在村外郭家奶奶卖酒的那棵树下站着，心中不是滋味。
二郎虽然绝情，其母却不知情，她伤心也算正常。
大郎奄奄一息，就躺在她的脚边，她却少有关心的。
“哎……”
就在楚俊昊叹息之时，白玉婵三人从村中出来。
“怎么？先前怒其不孝，现在又替他感到可怜？”
秦湘林一语道破楚俊昊心思，上前拉着他胳膊安慰。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人就是这样，不懂得珍惜眼前人。等到失去了，方才知道谁是真心对她好。”
龙剑魂借此发挥，疯狂向白玉婵示好。
“只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醒悟时，已经是物是人非。”
白玉婵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楚俊昊有些尴尬，人世间的情感，到了龙前辈这就只剩男女之情了。
他席地而坐，闭目养神，等待着想看后续的情况。
白玉婵三人也不打扰他，就在路边的茶摊上喝茶。
第二天，大郎伤势渐重，已经无力下地。
大郎媳妇既要照顾大郎，还得照顾安抚悲痛的母亲，更是一手操办二郎的身后事。
村里倒也来了不少人帮忙，开灶做饭，或者是帮二郎整理仪容、封棺。
对面老汉古道热肠，送来了救命药丸，算是把大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三天后，二郎下了葬。
一切忙完，等到人去楼空后，郭母轰然倒下，一病不起，已是无力回天。
郭母的状况，楚俊昊一清二楚。
她全凭一口气吊着，凭着对二郎的思恋和执念，她才坚持了这么多年。
“娘……”
郭大郎躺了几天，勉强颤颤巍巍能下地。
“儿啊，娘、对、不、起、你……”
郭母弥留之际，用尽最后力气才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伸出手想要抚摸大郎的头，还未抬起，就已经垂落在床沿上。
数日之内，郭家连去两人，连着办了两场葬礼，不免引得一些村民闲言碎语。
“娘啊，儿不孝，您一路走好。”
郭大郎拖着受伤的身体，简单操办完母亲丧事。
或许是在母亲生前尽到了孝心，也或许认为母亲离世算是解脱。
丧礼期间，郭大郎愣是没有一滴眼泪流下。
这让那些多嘴多舌的村民，更有嚼耳根的话题了。
有说大郎是天煞孤星之命，专克父母亲人。
也有说大郎冲撞了什么妖魔鬼怪的，以至于邪祟上门索命害了其母。
“随他们去吧。”
对于外人的议论，郭大郎只是淡淡的回了她媳妇一句，并没有放在心上。
楚俊昊如老僧入定，在树下坐了数日，直到郭母下葬，这才长叹一声起身。
这几日，他身上的气息在不断变化。
先是一股枯寂、衰败之感，而后满脸悲伤痛苦之相，接着露出一丝欣慰。
身上气息也由明转暗，由暗转红，最后被一股玄黄气息所覆盖。
玄黄之气先是自地下升腾而起，包裹其全身。
接着，天空降下来一缕玄黄之气，与其身上的玄黄之气连成一线，接天连地。
楚俊昊感觉自己身处某种玄妙状态之下，整个人变得不悲不喜、不怒不嗔，不带一丝一毫的七情六欲。
往日种种如过眼云烟，浮生若梦。
“天道气息，他居然在这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