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晕了过去,短暂的慌乱过后,伏在床前痛苦的卿清,在下人的劝慰下,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主持孟家的事宜。
她先指了一名仆妇帮着赵嬷嬷一起,将晕过去的陆老夫人扶到了院子里歇着,随后招来闫昌。
“如今大爷没了,你往后如何打算?”
闫昌闻言,以为她这是要开始收拾自己了,瞪着她的目光满是愤怒:
“夫人这是做了亏心事,迫不及待的要支走小的了?”
他说的这话并非没有依据。
自那日卿清跟陆老夫人闹掰,陆老夫人就一直防着她。别说夜晚守夜,便是白日里也不肯轻易叫她踏入这个院子。
这已经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就连今日,陆老夫人出门之前还特意嘱咐他,千万莫要让卿清单独跟孟淮景待在一起,闫昌记在心里,连茅厕都不敢去一趟。
这样尽心,除了忠心之外,还是因为他知道,孟淮景在时,他是孟家的总管。
若是孟淮景不在了,他又该何去何从?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被放出去也是个不错的去处,可是对于闫昌来说,跟着孟淮景享惯了福,他是一点儿也不愿意去过那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的苦日子。
因而,他可以说是除了陆老夫人之外,第二个真心想孟淮景能好起来的人。
可是没想到,就走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还是被卿清钻了空子。
如今大爷去了,这个女人果然第一个就想收拾他了!想到这里,闫昌打定主意,要是这女人真的要支走自己,自己也不能就这样简单的被打发了!
谁知道,卿清闻言却是一脸疑惑的问道:“闫总管说什么?”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不等他回答,又问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虽然说起来是当家主母,不过总共也没有当几天的家。
你虽然年轻,但你却是府里的老人了,经的事情比我多。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还得你给我出出主意,应当怎么办才好?”
她这样客气,反而将闫昌给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明白是卿清是什么意思,索性直接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卿清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老夫人一直不喜欢我,她原本便在意我的出身,经过这两日的谣言,更是疑心我要害大爷。
我知道,你也是被她影响了,所以从来不曾怪过你。若是你肯真心帮我,往后,这孟家总管的位置依旧是你的。”
闫昌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些。不过很快,便明白了她的目的:
“你想我帮你向老夫人隐瞒你偷偷进了大爷院子的事情?”
卿清却诧异的望着他:“为何要隐瞒?我是孟家正经的夫人,大房的大爷来探病,我们家大爷尚在病中,我赶过来待客,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她反应这样大,闫昌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卿清却直接拆穿他的想法:“难不成你以为,是我害死大爷的,所以要着急收买你?”
闫昌:“……”心事被戳穿,他脸上颇有一些不自在。
卿清见他不说话,冷笑道:“看来你对老夫人说的话中毒不浅,所以才会怀疑我。
大爷活生生的一个人,若真的是被我害的,太医怎么会查不出来?若是我心里有鬼,我便该千方百计的阻拦你们请太医才对。
但我没有,反而是我第一个派人去请太医的。我问心无愧,我有什么好怕的?即便是请专门验尸的仵作来,我也不怕!”
说着,她话音一转,又道:“倒是你,闫总管,你想好怎么跟老夫人说了吗?”
“我?”闫昌眼神一闪,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呵。你是孟家的奴才,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老夫人命你守着大爷,你却因为自家的私事,不顾老夫人的命令,中途跑回了家。
老夫人现在因为大爷的死正伤心呢,她本来就疑神疑鬼的,要是知道这事儿,你说,她会不会怪你,说若不是你中途走了,大爷也许不会死呢?”
随着她的话,这大冷的天里,闫昌竟然出了一身的汗,直将后背的衣裳都给浸湿了。
他从小在孟家长大,因而比谁都清楚陆老夫人对孟淮景这个唯一的儿子有多珍视。
所以也知道,就如卿清所说,哪怕她真的什么也没做,但要是陆老夫人知道自己中途走开了,有气没处撒的她一定会将气给撒在他的身上。
若只有他自己,扛扛也就过去了。可他已经成家了,眼看着媳妇还要生产,拖家带口的。
这节骨眼上要是陆老夫人要撒气……
闫昌想到这里,心气一松,面对卿清,面上的神色软了下来,完全没有方才的气势:
“夫人,我……”
卿清见他这支支吾吾的模样,心里有了数,并没有紧追不放,而是给他递了一个台阶儿。
“我知道,你是因为家中有事,此事我不会在老夫人面前说的。
大爷的身子,连太医都说恐怕难捱几日,所以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跟你,更没有关系。这就是他的命,